定落空的希望?
“签不签?”
面前的阴吏再次催促,声音里已带着浓浓的不耐。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冰冷如面具的脸,又看了看身后那望不到头的、绝望的长龙。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悲哀和彻底虚无的情绪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不签了!”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我猛地抓起石窗上那三百枚阴元,转身就走!
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惊讶,仿佛逃离一个即将吞噬我的深渊。
身后传来阴吏冰冷的嗤笑和后面亡魂麻木的骚动。
我不管不顾,攥着那三百枚沾满痛苦和耻辱的阴元币,踉跄地冲出托梦司那令人窒息的长龙区域,一头扎进混乱的鬼市深处。
我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如同无根的浮萍。
鬼市的喧嚣在我耳边模糊成一片无意义的噪音。
我飘过“聚宝盆坊”
那巨大的洞口,里面传出的敲打声和鞭笞声依旧刺耳。
飘过“望乡台”
那些冒着惨绿磷火的记忆收购点,看着一个个亡魂麻木地走进去,失魂落魄地飘出来。
飘过贩卖劣质“固魂香”
和“浊魂汤”
的光晕,飘过那些在角落蜷缩着、魂体即将溃散的孤魂野鬼…
众生皆苦。
这四个字,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烙印在我的魂体之上。
阳世苦,为一口吃食,为一件寒衣,为儿孙前程,耗尽一生气力。
阴间苦,为一点安身立命的阴元,为一丝渺茫的托梦希望,出卖魂力,出卖记忆,甚至出卖灵魂最后的尊严。
无论生死,皆在苦海沉浮,挣扎求存,看不到彼岸。
三百枚阴元攥在手里,冰冷沉重。
它们是我用最痛苦的记忆换来的,是我在“聚宝盆坊”
日夜煎熬的目标。
如今,它们却成了烫手的山芋,一个巨大而空洞的讽刺。
用它们做什么?买几套好点的“阴寿衣”
?买点“固魂香”
?然后呢?继续回到那暗无天日的作坊,重复那榨取魂命的劳作,直到魂力耗尽,彻底消散?
不甘心!
一种巨大的、空洞的不甘心,在魂体深处燃烧,却找不到出口。
“老陈?陈阿四?”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讶传来。
是赵六。
他正和一个穿着相对体面些、魂力也凝实些的亡魂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着什么。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眼珠一转,立刻凑了过来。
“哟,老陈!
这是怎么了?从托梦司出来,跟丢了魂儿似的?碰壁了?”
赵六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紧攥的拳头上,闪过一丝精光,“钱…没花出去?”
我麻木地点点头。
“嗨!
托梦司那帮吸血鬼!
规矩多如牛毛,价钱一天三变!
排上队也未必能成!”
赵六一副“我早知道”
的表情,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兴奋,“不过老陈,你这钱没花出去,未必不是好事!
眼下,倒是有个天大的好机会!
比托梦实在多了!
能翻身!”
“翻身?”
我茫然地看着他。
“对!
翻身!”
赵六用力点头,指了指旁边那个体面些的亡魂,“这位是钱老板手下专管招工的刘管事!
‘聚宝盆坊’要扩产!
钱老板开了新厂子,叫‘忘忧坊’,专做高端货——‘孟婆汤’原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