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
“嗬嗬…”
白狐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夹杂着痛苦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讥讽,“看看你手里那宝贝吧!
陈大人!
看看它吸了什么,才让你…才让你青云直上,官运亨通!”
它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被铁链穿透的前肢,指向那森森白骨制成的琵琶:“认得这琵琶么?它的骨…是张廷栋那老贼亲生女儿的脊骨!
那可怜的女子…被自己的亲爹活活剥皮抽筋…就为了制成这把能‘聚财升官’的邪器!”
“嗡——”
陈慕云只觉得脑袋里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阵阵黑。
前任尚书张廷栋!
那个在朝堂上以老成持重、门生故旧遍布着称的老臣!
他竟然…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制成了这把琵琶?!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
“而我…”
白狐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怨毒,它挣扎着,铁链出刺耳的刮擦声,琵琶骨身上溅起几点新的血花,“而我…胡玉娘!
当年承你活命之恩,一心报偿!
耗尽修为,为你改命!
助你登科!
甚至…甚至不惜以自身灵骨为引,融入这枚玉扣,化作‘文曲星辉’…护你心神,助你文思…只盼你做个好官,不负苍生!”
它死死盯着那枚在幽暗中红得妖异的玉扣,琥珀色的眼中流下两行混浊的血泪:“可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你陈慕云步步高升的脚下…踩的竟是我同族的尸骨!
你官邸的基石…浸透的是我狐族的血!
这玉扣…它哪里是什么‘文曲星辉’?它是吸髓啖魂的邪物!
它吸的是我族被剥皮拆骨、炼魂熬魄时的滔天怨气!
吸的是被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榨干的百姓的血泪!
你每升迁一步,这玉扣便吸一分怨血!
你官做得越大,它便红得越深!
我当年渡给你的那点灵骨…早就在这十年污浊血腥的浸染下…成了怨毒的引子!
将我死死困在这炼狱之中!
日日承受这琵琶锁魂、怨气噬骨之苦!”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粘稠的污血猛地从白狐口中喷出,溅在森白的琵琶骨身上,出“嗤嗤”
的轻响。
它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身体剧烈抽搐,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慕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刻骨的恨,有滔天的怨,有无尽的悲凉,更有一丝难以磨灭的、源自十年前山道初遇时那一丝善念的…彻底幻灭后的绝望。
“当年…你救我…一命…”
胡玉娘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它最后的气力,带着泣血的控诉,“今日…今日…该还了……”
“该还了……”
这三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陈慕云耳边轰然炸响。
他踉跄着,浑身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又在瞬间被抽空。
胡玉娘那泣血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步步高升的脚下,踩着狐族的尸骨?官邸的基石,浸透狐族的血?这枚他贴身佩戴十年、视若珍宝的玉扣,竟是以怨毒为食的邪物?!
而他陈慕云,就是这邪物滋养的宿主?!
巨大的荒谬感、被欺骗的愤怒、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几乎将他撕裂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牡丹玉扣——此刻它红得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那点花蕊处的沁色更是妖异欲滴,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