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的奏报上。
上好的宣纸立刻贪婪地吸吮了它,晕开一个细小却刺眼的暗红圆点,像一只骤然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陈慕云浑身一震,仿佛被这滴血烫到。
他猛地站起身,顾不得官袍被书案边角勾了一下,几乎是屏住呼吸,俯下身,眼睛死死追随着那滴血珠滑落的轨迹——它并非垂直滴落,而是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倾斜,方向,赫然指向书房西侧那面巨大的、镶嵌着紫檀木雕花博古架的书墙!
那面墙!
陈慕云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书房自他搬入尚书府邸便已存在,前任尚书张廷栋在此经营多年。
他只知那面博古架厚重古拙,摆放着一些看似寻常的瓷器古玩,从未深究过它背后是否另有乾坤。
玉扣的异变,这滴诡谲的血迹,难道……线索竟指向那里?
一股混杂着恐惧、惊疑和强烈不祥预感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户部尚书,他深知府邸格局,更明白这种高门大宅往往暗藏玄机。
他强作镇定,走到那面博古架前,屏息凝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开始一寸寸地摸索冰冷的紫檀木架身,指腹用力按压着每一处雕花的凹陷、每一道木纹的接缝。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
忽然,当他按压到博古架中部一个不起眼的、雕刻着夔龙纹的凸起时,指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
机括声响!
紧接着,一阵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那面看似浑然一体的巨大博古架,竟从中缓缓向两侧滑开,如同怪兽张开了巨口,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暗入口!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陈腐、混杂着尘土、铁锈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的阴风,猛地从洞口倒灌而出,扑面而来,呛得陈慕云几乎窒息!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那洞口下方,是一段陡峭的石阶,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玉扣上的血痕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竟微微烫,那诡异的红光在幽暗中一闪一闪。
陈慕云脸色惨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牡丹玉扣。
此刻,那玉扣竟散出微弱的、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黑暗中的鬼火,一明一灭,仿佛在急切地催促着什么。
玉扣中心那点花蕊处的沁色,更是红得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灼地烫着他的掌心。
他咬紧牙关,一股说不清是愤怒、是恐惧还是被欺骗的屈辱感在胸中翻腾。
他不再犹豫,一把摘下旁边灯柱上的青铜鹤形烛台。
烛火在阴风中剧烈摇曳,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石阶。
他一手紧握烛台,一手死死攥着那枚烫、渗血的玉扣,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炭,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踏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甬道。
石阶陡峭而湿滑,布满青苔。
腐朽阴冷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混杂着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血腥的甜腻味道,每一次呼吸都令人作呕。
烛火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无形的阴风撕扯着,光线忽明忽灭,将他投在冰冷石壁上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甬道并不长,却仿佛走了一生。
石阶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沉重的铁门。
门缝里,透出更加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陈慕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烛台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
“哐当——!”
铁门撞在石壁上,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