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找到一处因办丧事而疏于看管的矮墙,费力地翻了进去。
后院里堆满了扎纸人、纸马的残骸,在夜风中出簌簌的轻响,如同鬼魂的低语。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都感觉像是踩在薄冰上。
正堂的后窗虚掩着。
我屏住呼吸,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挪到窗边,将眼睛凑近那条窄窄的缝隙,向内窥视。
灵堂内烛火摇曳,光线昏暗。
惨白的灵幡低垂着,在穿堂风中微微飘动。
正中央,一口厚重的黑漆棺材架在两条长凳上。
棺盖并未完全合拢,露出大约一掌宽的缝隙,显然是为了方便亲友瞻仰遗容。
供桌上点着两支粗大的白蜡烛,烛泪堆叠,火光跳跃,将棺木和供桌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壁和地板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长明灯幽绿的光映照着棺木的黑漆,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不知从何处猛地灌入灵堂!
“呼——”
风势颇大,吹得灵幡狂舞,供桌上的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光线剧烈地明灭变幻!
就在这光影交错、视线最为模糊的一刹那——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了那口黑漆棺材!
锁住了从棺盖缝隙中露出的、王员外那只搭在胸前的手!
那只手枯瘦、惨白,毫无生气地垂落着。
但在那疯狂摇曳的烛火光芒下,在光影明灭的瞬间,我无比清晰地看到——
那只僵冷青白、属于死人的手,五指竟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异常执拗的姿态,死死地、紧紧地攥着一个物件!
那物件巴掌大小,在昏暗中隐约可见温润的白玉光泽和暗沉的青铜边缘!
是我家祖传的那枚天星盘!
冰冷!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我!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倒流回心脏,又被那颗狂跳的心脏泵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麻痹般的刺痛!
天星盘!
它怎么会在这里?它怎么会出现在王员外这个暴毙的、心脏被捏成蛇形的死人手里?!
祖父临终前扭曲恐惧的脸,后山喷涌的血泉,半截矗立的棺木,仵作手中那扭曲的蛇心……还有眼前这死人手中紧攥的罗盘!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终于死死地缠绕在一起,露出了它们狰狞致命的獠牙!
“谁?!”
一声低沉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断喝,如同炸雷般在我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一股凌厉的劲风猛地袭向我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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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谁?!”
如同厉鬼索命的尖啸,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直扑后颈!
我全身的寒毛瞬间炸起,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几乎是凭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我猛地向前一扑,狼狈不堪地滚进窗下一丛茂密的冬青树丛里。
粗糙的枝叶刮在脸上、手上,火辣辣地疼。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响起!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砸在青砖墙上,碎屑飞溅!
“小贼!
鬼鬼祟祟,找死!”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戾气,脚步声快逼近。
我蜷缩在冰冷的树丛阴影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借着灵堂窗户透出的微弱光线,我勉强看清了袭击者的轮廓——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穿着王家护院那种深蓝色的短打劲装,肩膀宽阔得异乎寻常,几乎有些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