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绪。
柳含章见他举止有度,不似歹人,心中稍安,挣扎着想站起行礼,腿脚却冻得麻木,竟一时未能动弹,只出一点窸窣声响。
麻衣青年闻声,倏然转身。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微风,目光精准地投向柳含章所在的角落。
那双眼睛,极其深邃,瞳仁黑得如同古井寒潭,映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幽幽流转。
目光落在柳含章身上时,柳含章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穿透了湿透的棉衣,直抵心窝,比外面的风雨更冷三分。
“哦?”
青年微微一怔,随即唇边浮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原来此处已有先客。
兄台也是避雨?”
柳含章强撑着拱手:“在下柳含章,永州人氏,赴省城乡试,路遇风雨,暂借宝刹栖身。
兄台是……?”
“萍水相逢,何必问名姓。”
青年淡淡道,声音依旧清朗,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与萧索,“同是天涯沦落客,相逢即是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柳含章冻得青紫的嘴唇和瑟瑟抖的身体,“兄台衣衫尽湿,如此寒夜,恐难捱过。”
说着,他竟走向殿角那堆还算干燥的枯草,俯身将其拢了拢,又不知从何处摸出几块乌黑、似乎早已朽烂的木头,随意地堆在草堆旁。
柳含章正疑惑他如何生火,却见那青年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对着那堆朽木枯草,轻轻一弹指。
“噗”
的一声轻响,一点幽蓝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凭空跳跃出来,落在枯草上。
那火焰并非寻常的橙红温暖之色,而是幽幽的蓝,光芒微弱,跳跃不定,非但不给人暖意,反而映得那麻衣青年的脸愈苍白诡秘。
更奇的是,火焰燃烧着,竟没有一丝烟气,也听不到寻常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只有一种极细微的、如同冰屑碎裂般的“簌簌”
声。
柳含章看得目瞪口呆,寒意更甚,几乎疑心自己冻出了幻觉,或是遇上了山精鬼魅。
“凑近些吧,虽非真火,亦能稍御寒气。”
青年似乎看穿了他的惊疑,语气依旧平淡无波,自己先在草堆旁席地坐下,姿态闲适。
那幽蓝的火光虽无热力,但说来也怪,柳含章稍稍靠近,身上那股刺骨的、仿佛要将血液都冻僵的阴冷湿气,竟真的消散了大半,四肢百骸的麻木感也渐渐褪去,只余下一种温和的凉意。
他心中惊疑不定,却又觉得这青年似乎并无恶意,便也大着胆子在火堆另一侧坐下,隔着那跳跃的幽蓝火焰,打量着对方。
“兄台……”
柳含章犹豫着开口,“这火……”
“一点小把戏,不值一提。”
青年截断他的话,目光投向殿外无边的风雨黑暗,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雨幕,看到了极遥远的地方,“倒是兄台,赴省城乡试,求取功名,志气可嘉。
只是这世道,科场如牢笼,功名似浮云,纵然金榜题名,又当如何?到头来,黄土一抔,荒草萋萋,不过一场空罢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悲凉与虚无,那绝非一个青年该有的沧桑。
柳含章心中一震。
他十年寒窗,悬梁刺股,所求不过一纸功名,光耀门楣,改变这贫贱如泥的处境。
这念头炽热如火,支撑他熬过无数孤灯冷雨的夜晚。
此刻被这萍水相逢的麻衣青年如此轻描淡写地否定,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后的冷漠嘲讽,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快和……莫名的恐惧。
“兄台此言差矣!”
柳含章挺直了背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圣人云,‘学而优则仕’。
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