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里嗡嗡作响。
解元?我?中了?还是头名解元?这怎么可能?!
那篇……那篇“鬼文”
……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冲击着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难道是重名?可永州府……姓柳的秀才……除了他,还有谁?
在众人目光聚焦和书吏的催促下,他如同踩在云端,深一脚浅一脚地、几乎是被人推搡着挤到了榜前。
那巨大的黄榜之上,第一行,朱笔淋漓,赫然写着:
“解元:永州府学,柳含章”
白纸黑字,红得刺眼!
“你便是柳含章?”
书吏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衣着寒酸的年轻人,眼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可有凭证?”
柳含章颤抖着手,掏出自己的考牌和路引。
书吏仔细核验,确认无误,脸上挤出一丝程式化的笑容:“恭喜柳解元!
请随我来,领取解元文书、袍服、顶戴,明日还需去拜谒学政大人。”
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柳含章连日来的恐惧、绝望和麻木!
他中了!
而且是解元!
光宗耀祖!
前途无量!
叶兄!
叶兄你看到了吗?我中了!
他用命换来的机会,他没有辜负!
然而,就在这狂喜的巅峰,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心底幽幽响起:
“那篇‘鬼文’呢?考官……难道没看到?”
这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他沸腾的血液冷却了大半。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强压着激动和惊疑,跟随书吏进入贡院旁的公殿。
领了文书、象征身份的蓝绸袍服和素金顶戴,书吏又将一个厚厚的纸卷递给他,脸上带着几分艳羡和郑重:“柳解元,此乃您本科墨卷的誊录副本(朱卷存档),学政大人亲批‘文风奇崛,字字珠玑,有屈子问天之慨,当为此科魁’。
此卷已快马呈送京城,供礼部复核存档,此副本留与解元郎做个念想。”
墨卷副本?柳含章的心猛地一沉,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那卷沉甸甸的纸。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
目光落在卷姓名处,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誊录得工工整整的卷,他的名字“柳含章”
三个字清晰无误。
然而,当他颤抖的目光向下移动,看向那文章内容时……
嗡——!
大脑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
一片空白!
那字迹!
那行文!
那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悲愤怨毒之气!
分明就是他在号舍之中,被那无形“鬼手”
操控着写下的“鬼文”
!
一字不差!
那凌厉如刀锋的字迹(虽是誊录,但风格神韵显然被刻意保留)、那惊世骇俗的论点、那字字泣血的控诉……此刻化作冰冷的铅字,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在这副本的末尾,誊录官还特意标注了一行小字:“据正卷,考生署名处笔迹遒劲,风格独特,与此文风相合,确系亲笔。”
署名?柳含章猛地想起,当时他心神被夺,连卷姓名都未来得及写!
是那股力量……是那股力量操控他写下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骇、荒谬和彻骨寒意的感觉攫住了他。
他中了!
以这篇“鬼文”
中了头名解元!
学政大人竟批了“文风奇崛,字字珠玑,有屈子问天之慨”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