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孝儿。”
他指了指那儒生,又转向少女,“此乃侄女青凤,顽劣不堪,让足下见笑了。”
他语气平淡,目光扫过青凤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凤被叔父点名,俏脸微红,飞快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更添几分楚楚之态。
她悄悄抬眼,又飞快地瞟了耿去病一眼,似被他的狂放不羁所吸引。
耿去病目光落在青凤身上,只觉此女清丽脱俗,不似凡尘中人,心中顿生好感。
他转向胡义,笑道:“原来是胡老先生!
令侄女清雅脱俗,何来顽劣之说?耿某观府上人物,谈吐风雅,气度不凡,绝非寻常门户。
老先生既是避世高人,想必家学渊源,不知有何异闻轶事,可赐教一二?”
胡义捋须不语。
倒是那胡孝儿接过话头,笑道:“耿兄豪爽!
家父生平最喜搜罗奇谈,尤精《涂山外传》(狐族秘典),于狐仙轶事,知之甚详。”
“哦?涂山氏?可是那佐禹治水、九尾白狐所化的涂山女?”
耿去病眼睛一亮,兴致更浓,“在下对狐仙之事,亦心向往之!
若得闻老先生讲述,实乃三生有幸!”
他目光灼灼,再次看向胡义,言语间满是恳切。
胡义被他缠住,又见其意甚诚,只得耐着性子,拣些无关紧要的狐仙传说讲了起来。
他声音低沉平缓,所述故事却光怪陆离,引人入胜。
耿去病听得如痴如醉,不时拍案叫绝,又频频举杯。
酒是异酒,甘冽醇厚,后劲却足。
几杯下肚,他血脉贲张,豪气更增,借着酒意,竟拍着桌子高谈阔论起来:
“妙!
实在是妙!
若世间真有此等灵狐,耿某恨不能与之结为挚友!
什么礼法规矩,人妖殊途,全是狗屁!
情之所钟,天地可鉴!
若得青凤姑娘这般神仙人物为伴,便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耿某也甘之如饴!”
他醉眼朦胧,直直望向青凤,言语狂放,毫无遮拦。
“放肆!”
胡义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案!
案上杯盏叮当乱跳!
他须戟张,双目圆睁,瞬间褪去了那层清癯儒雅的外衣,一股阴冷凶戾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爆出来!
厅堂内幽碧的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映得他脸上青气森森!
“竖子无礼!
敢出此狂悖之言!
念你无知,滚出此地!
再敢踏入一步,定叫你骨肉成泥!”
胡义声音尖利如枭啼,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拂!
平地卷起一股阴风!
飞沙走石,寒气刺骨!
耿去病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手中的酒杯“啪”
地碎裂!
他闷哼一声,连人带椅被掀翻在地!
那盏气死风灯也被狂风吹灭,滚落一旁!
眼前一片漆黑,只余下胡义那两点幽绿凶光在黑暗中闪烁。
阴风怒号中,夹杂着青凤一声短促的惊呼。
耿去病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心知不妙,连滚带爬地摸索着,抓起地上的破灯笼,跌跌撞撞冲出厅门,一头扎进浓重的夜色里。
身后,那扇朽坏的大门“砰”
地一声自动关闭,隔绝了厅内最后一点幽光,也隔绝了所有声响。
耿去病失魂落魄逃回住处,一连数日,心有余悸。
那夜胡义怒时的恐怖景象、青凤清丽含羞的容颜,如同冰与火交织,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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