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
这女人,这胎,处处透着邪性!
他本能地想甩开,可对上那双濒死般哀求的眼睛,再看看那结霜的稻草,心又软了。
造孽啊!
“好……好!
我……我试试!”
陈守业一跺脚,豁出去了。
他这辈子没干过接生的活,只远远见过乡下母猪下崽,还有……收殓过难产而死的妇人。
他手忙脚乱地冲回前铺,把炭盆端了进来,又翻箱倒柜找出把豁了口的旧剪刀,在炭火上烤了烤。
烧酒也拿了进来,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壮胆,又倒了些在破碗里。
耳房里,女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痛苦,如同濒死的野兽。
寒气更重了,炭盆的火苗都微弱下去,出噼啪的哀鸣。
陈守业浑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蹲在女人身边:“大妹子……你……你使劲啊……”
时间在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压抑的“嗬嗬”
声中,如同凝固的冰坨,缓慢而沉重地向前挪动。
每一次宫缩,女人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身体痛苦地弓起又落下,身下的白霜范围越来越大。
陈守业只觉得一股股冰冷的阴风从女人身下盘旋而出,冻得他牙齿咯咯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就在陈守业觉得自己也要冻僵的时候,女人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嚎!
“啊——!
!
!”
伴随着这声嚎叫,一股更加冰冷刺骨、带着浓重血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腐败淤泥般腥气的寒流猛地从她身下喷涌而出!
陈守业被这气流冲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紧接着,一个沾满粘稠暗红色血污和灰白色胎脂的小小身体,滑落出来。
生了!
陈守业几乎虚脱,颤抖着拿起烤过的剪刀,手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剪断了那根缠绕在婴儿脖子上、冰冷滑腻如同水蛇般的脐带。
他扯过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想去擦擦那婴儿身上的血污。
就在这时,那一直紧闭双眼、无声无息的婴儿,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陈守业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最毒的蛇盯上,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婴儿的眼睛……根本不是新生儿的混饨!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极其冰冷的眼睛!
眼瞳深处,竟隐隐泛着一种非人的、幽暗的深绿色!
更恐怖的是,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陈守业,眼神里没有初生的懵懂,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哇——!
!
!”
婴儿终于出了第一声啼哭。
那哭声却不像寻常婴儿的洪亮,而是极其尖锐、极其短促的一声,如同夜枭的厉啸,瞬间刺穿了耳房的死寂!
刺得陈守业耳膜嗡嗡作响,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哭声刚落,婴儿小嘴一咧,竟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嘴角咧开的弧度,完全不像个初生的婴孩!
陈守业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破布掉在地上。
他惊恐地看向女人。
女人躺在血泊和白霜之中,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目光艰难地转向那个诡异微笑的婴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解脱,有恐惧,有悲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看着债主般的敬畏?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只沾满血污和冰碴的手,颤抖着指向那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