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投下扭曲的黑影。
就在这片坟地中央,竟生生辟出一块空地,张灯结“彩”
!
十几盏惨白的灯笼高高挑起,映照得空地一片鬼气森森的亮堂。
灯笼下,歪歪扭扭地摆着几十张蒙着褪色红布的桌子。
桌旁坐满了“人”
。
他们都穿着破旧却竭力显得喜庆的红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个面色青灰,如同刷了层劣质的白垩。
有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的则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还有的脸上皮肉腐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和黑洞洞的眼窝!
他们动作僵硬地坐着,手里捏着筷子,桌上杯盘狼藉,摆着的却根本不是酒菜!
是黑乎乎的土块,蠕动的蛆虫,还有不知名的、散着恶臭的腐烂之物!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腐气息,混合着浓郁的香烛烟雾,形成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雾霭。
空地尽头,一个破败不堪、勉强挂着褪色红布的棚子下,设着一个简陋的“喜堂”
。
两根歪斜的木柱上贴着褪了色的“囍”
字。
堂上供着一块模糊不清、布满苔藓的牌位。
我被那两个“轿夫”
死死按着肩膀,强行塞进靠近“喜堂”
的一张空桌旁。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冻得我牙齿打颤。
同桌的“宾客”
缓缓转过头,几张青灰腐烂的脸对着我,嘴角机械地上扬,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和残缺的牙齿。
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
“吉时已到——!”
一个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提白灯笼的老者,此刻他站在喜堂一侧,扯着脖子高喊。
呜咽般的唢呐声陡然拔高,尖锐得刺破耳膜。
“新人入华堂——!”
所有人的头,以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姿态,齐刷刷地转向入口处。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只见那顶我曾瞥见柳莺儿的大红花轿,被四个同样青面獠牙的“轿夫”
抬着,无声无息地滑行到喜堂前。
轿帘掀开。
一只穿着大红绣鞋、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脚,缓缓踏出轿门。
接着,是同样惨白的手,搭在了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上。
那只伸过来的手……干枯如柴,指甲乌黑,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分明是一只骷髅的手!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只骷髅手的主人——一个穿着同样大红喜服、却形销骨立的身影。
那身喜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一副嶙峋的骨架上,头上顶着同样歪斜的新郎冠。
帽檐下,是一张完全风干的、皮包骨头的骷髅脸!
黑洞洞的眼窝里,两簇幽绿的鬼火跳跃着,死死地“盯”
着身旁的新娘。
新娘被那只骷髅手牵着,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向喜堂中央。
血红的盖头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
但那只戴着熟悉银戒的、苍白的手,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眼睛!
是她!
真的是柳莺儿!
我的莺儿!
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撕扯着我,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淤泥堵住,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枯骨新娘,牵着我曾经深爱的、如今却不知是人是鬼的未婚妻,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供着无名牌位的破败喜堂。
“一拜天地——!”
老者尖利的声音刺破死寂。
那枯骨新郎僵硬地弯下腰,骨头关节出令人牙酸的“嘎吱”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