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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江南有个落第书生,名叫柳文青。
此人相貌清俊,却时运不济,屡试不第。
这年秋闱再次名落孙山,心灰意冷,索性卖了书箱笔墨,换些散碎银子,雇了条小船,沿着运河漫无目的地漂荡。
一来排遣愁闷,二来也存了散心访些奇景异事的心思。
这一日,船行至一处荒僻河道。
两岸芦苇密密匝匝,高过人头,水汽氤氲,天色早早地就晦暗下来。
空中铅云低垂,竟淅淅沥沥飘起冷雨。
船家望了望天色,对舱内愁眉紧锁的柳文青道:“公子,雨势渐大,前头河汊交错,夜行怕有不测。
小的记得不远处有座废弃的河神庙,虽破败些,倒能遮风避雨,不如靠岸歇息一晚?”
柳文青本也无甚去处,闻言点头应允。
小船在芦苇荡中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杂草丛生的河滩靠了岸。
船家指着前方雨幕中一个模糊的黑影:“就是那儿了,公子您小心脚下湿滑。”
柳文青付了船资,撑起一把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泞上岸。
那河神庙孤零零地矗立在河湾高地上,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石。
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余一个黑黢黢的门洞,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殿内神像倒塌,蛛网密结,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积着厚厚的鸟兽粪便和枯枝败叶,角落里胡乱堆着些破烂稻草,显是过往行人偶尔歇脚留下的。
他叹了口气,寻了块稍微干净些、远离破窗的角落,将湿透的外袍脱下拧了拧水,铺在冰冷的砖地上,又从包袱里摸出两块硬邦邦的炊饼,就着水囊里的冷水,食不知味地啃着。
殿外风雨如晦,雨点噼啪敲打着残破的瓦片,风穿过空洞的门窗,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如同鬼哭。
殿内更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河面偶尔划过的一道闪电,才将残破的神像、剥落的壁画映照得狰狞一瞬,旋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
柳文青裹紧了单薄的衣衫,蜷缩在稻草堆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他心中愈凄惶,只盼着这难熬的长夜早些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际,忽听得庙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那声音踩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出“啪嗒、啪嗒”
的轻响,由远及近,竟直直朝着庙门而来!
柳文青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荒郊野岭,夜半三更,风雨交加,谁会来这破庙?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庙门。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夜空,瞬间照亮了庙门!
只见门槛处,俏生生立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形窈窕,穿着一身素雅的藕荷色罗裙,虽被雨水打湿了些,却更显身段玲珑。
乌云般的秀轻松挽了个髻,斜插一支素银簪子。
一张脸儿在电光映照下,竟是惊人的秀美,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带着一种惊魂未定的柔弱,令人见之生怜。
她怀中抱着一个同样湿漉漉的青布小包袱,怯生生地向殿内张望,目光恰好与柳文青惊恐的视线撞在一起。
“啊!”
女子似乎也吓了一跳,低低惊呼一声,脚下不稳,竟似要跌倒。
柳文青见她孤身一人,又如此娇弱,不似歹人,心中警惕稍减,忙起身道:“姑娘莫怕!
小生也是过路避雨的,并非歹人。
这庙里空荡,姑娘若不嫌弃,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