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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映着初升的日光,寒芒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腔喝那声“煞威号子”
,却见康永年猛地抬起头,那双死水般的眼睛死死钉在他脸上,喉咙里出“嗬嗬”
的破风箱声,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张……铁九……你的刀……会说话……它渴了……要喝你的血!”
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瞬间扎透了刑场所有的嘈杂!
前排几个看热闹的闲汉听得真切,脖子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张铁九脸色一沉,心头那股无名火“噌”
地窜起。
装神弄鬼!
他再不迟疑,运足中气,炸雷般吼出:“奉旨行刑——!”
吼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瞬间压下了所有骚动。
话音未落,刀光已落!
第一刀,鱼鳞剐!
雪亮的刀尖精准地贴上康永年左胸乳头下方,手腕一旋一挑,一片铜钱大小、薄如蝉翼的皮肉便飞了起来,带着血珠,稳稳落在旁边副手捧着的托盘里。
伤口处先是惨白,瞬间涌出细密的血珠。
“呃!”
康永年浑身剧震,牙关紧咬,喉咙里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如蚯蚓。
张铁九面无表情,刀锋不停,第二刀、第三刀……刀光翻飞,快得只见一片片银亮的残影。
皮肉如同被精准剥落的鱼鳞,一片片飞离身体。
血,起初是细细地渗,很快便汇成小溪,顺着蜡黄的皮肤、木桩,汩汩流下,染红了刑台,滴落在下面的尘土里,洇开一小片一小片暗红。
看客们起初的兴奋尖叫渐渐低了,不少人脸色白,捂着嘴,强忍着翻腾的胃。
空气里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着汗味、尿骚味,令人作呕。
张铁九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每一刀落下,手腕的力道,切入的角度,剥离的厚薄,早已刻进骨头里。
刀锋过处,皮肉分离的“嗤嗤”
声,骨头被刀尖刮蹭到的细微“咯咯”
声,犯人越来越微弱、却越来越凄厉的断续嘶嚎,以及台下压抑的抽气声,构成一曲他听了二十年的、地狱般的乐章。
然而,就在他剐到左肋第三排,刀锋斜斜切入,准备剔下一片肋间薄肉时,异变陡生!
怀里的鬼头刀,那沉重的刀柄,竟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滑腻的触感,顺着握刀的手掌,蛇一样瞬间窜上手臂!
张铁九手腕一抖,那原本精准无比的刀尖,竟微微偏了半寸!
“噗嗤!”
刀尖没有挑飞皮肉,而是深深刺入了肋骨间的缝隙!
一股比寻常浓烈数倍、近乎滚烫的鲜血,“滋”
地一声飙射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张铁九的手背上!
“啊——!”
康永年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像离水的鱼般疯狂弹动,绑缚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
张铁九心头巨震!
失手?他张铁九剐人,从未失过手!
他猛地抽刀,带出一溜血花。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几点溅上的血珠,竟像活物般,飞快地渗入了皮肤,只留下几个淡红的点,转瞬即逝!
而就在刚才刀尖刺入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一个极其细微、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紧贴着自己的耳根响起:
“肉……老……筋韧……难剔……”
声音嘶哑模糊,带着一种贪婪的抱怨,分明是从他怀里的刀身上传出来的!
张铁九的瞳孔骤然缩紧!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鬼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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