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嘶鸣,直接刺入脑海:“上船……上船……都来……陪我们……沉下去……沉下去……”
这声音带着无穷的怨毒和冰冷的诱惑,如同无数水鬼在耳边低语!
与此同时,船板上那些钻出的惨白肢体,突然齐刷刷地朝我的方向扭转过来!
那些泡烂的手指、肿胀的手臂,疯狂地向我抓挠、挥舞!
冰冷滑腻的触感几乎要碰到我的衣角!
“滚开!”
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包刚买的“鬼见愁”
——一种极其辛辣刺鼻、混合了硫磺、雄黄和几种剧毒草药的粉末,据说能驱邪避秽,但气味极其霸道,寻常人闻多了也会晕厥。
我顾不得许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老秦被吞噬的方向、朝着那些疯狂抓挠的肢体、朝着整片诡异的船板,狠狠地将一整包粉末扬了出去!
“噗——!”
辛辣刺鼻、带着浓烈硫磺和剧毒草药气息的黄色粉末,如同爆炸般弥漫开来!
瞬间充斥了整个船舱!
“呃啊——!”
那些抓向我的惨白肢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滚油泼中,出无数重叠的、非人的凄厉惨嚎!
它们剧烈地抽搐、痉挛,冒起一股股淡淡的、带着焦臭味的青烟!
包裹住老秦小腿的船板也像是被烫到一般,出一阵“滋滋”
的声响,缠绕的力道猛地一松!
“咳咳咳!”
老秦被辛辣的药粉呛得剧烈咳嗽,脸涨得紫,但脚上的束缚骤然减轻!
他抓住这千钧一的机会,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拔!
“嗤啦——!”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撕开厚厚湿皮革的声音响起!
老秦竟硬生生将自己的小腿从船板的“吞噬”
中拔了出来!
但他的裤腿和半只草鞋,连同小腿上大片的皮肉,竟被活生生“撕”
留在了那乌黑的船板上!
伤口深可见骨,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只渗出一种暗红色的、粘稠如油膏的液体,散出浓重的腥气!
那伤口处的血肉,颜色迅变得灰败,如同死肉!
“走……快走!”
老秦痛得面容扭曲,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不管不顾那恐怖的伤口,用剩下的那只脚和长篙奋力一撑!
船身猛地一荡,竟奇迹般地摆脱了下沉的趋势,朝着对岸加冲去!
那些被药粉灼伤的惨白肢体疯狂地挥舞着,出更加怨毒的尖啸,却似乎忌惮着空气中残留的辛辣药味,不敢再靠近我。
我瘫在船头,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眼前阵阵黑。
终于,渡口那模糊的轮廓在浓雾中显现。
船身重重地撞在岸边朽木上,出沉闷的响声。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上岸,冰冷的泥土气息此刻显得无比珍贵。
回头望去,那艘恐怖的黑船正缓缓被浓雾重新吞噬。
老秦佝偻的身影立在船尾,那条被撕掉大片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小腿,在昏黄摇曳的油灯下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他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惊恐,有深入骨髓的痛苦,有难以言喻的疲惫,还有一种……认命的死寂。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僵硬地转回身,再次拿起那支长篙,插入墨绿的河水中。
“噗嗤……”
单调而沉闷的篙声再次响起,黑船载着那些兀自抽搐挥舞的惨白肢体,缓缓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浓雾与黑暗里,连同那令人作呕的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