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风起
河西城头的风卷着秦旗猎猎作响,像无数面碎金锻打的鼓面,被朔风敲得震颤。
商鞅广袖沾着征尘,指尖却稳如执剑,指向下方列阵的黑甲兵士——那些甲胄上还凝着少梁城的血渍,却已将脊背挺得比关中的白杨树更直。
“此次收复河西,功当记奇袭粮道的千人队,”
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啸,“还有那两个献策的少年。”
话音未落,石阶下传来甲叶碰撞的轻响。
王翦与蒙恬被兵士引至跟前,两人都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蒙恬额前碎沾着汗泥,王翦手背还留着拉弩时磨出的新茧,可脊梁却挺得笔直,像是两把刚开刃的秦剑,虽未长成,已有锋芒。
公孙痤上前半步,花白的胡须在风里微动。
他早年随秦穆公征战时,见过的少年兵不在少数,却少见这般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
“汝二人年未及冠,”
他目光扫过两人沾着泥点的靴底,“竟能识得汾水浅滩地势?”
蒙恬先拱手,声线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无半分怯意:“家父曾言,行军者当知山川形胜。
小子幼时随父去过汾水,听沿岸渔人说过浅滩汛期后可涉,不过是记了些幼时听闻的地理罢了。”
王翦跟着颔,话比蒙恬少些,却字字实在:“浅滩旁的密林能藏人,是我去年随伍长巡边时瞧在眼里的。
当时只觉是处好藏兵的地,没成想真能派上用场。”
商鞅闻言,指节叩了叩城头的砖垛——那砖上还留着魏军箭矢凿出的凹痕。
他看向两人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暖意,却未失法度:“行军打仗,从无‘碰巧’的功劳。
能将幼时听闻、巡边所见记在心里,再在军机议事时敢开口,这便是胆识。”
说罢,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军吏朗声道:“传我将令,王翦、蒙恬升为伍长,各领五十卒,归入前营随营操练。
一应甲胄、兵符,今日便去军需营申领。”
“谢商君!”
两人齐声应道,屈膝叩时,甲叶相撞的脆响在城头传开,竟比风卷旗帜的声音更显铿锵。
起身时,蒙恬眼角眉梢藏不住笑意,却还不忘扯了扯王翦的衣袖,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