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破阵
少梁城的暮色总比别处沉得快些。
龙贾站在北门箭楼时,檐角铜铃正被西风卷着晃,出细碎又沉闷的声响,像极了城头魏兵们肚子里的咕噜声。
他扶着斑驳的箭垛往下看,暮色里的士卒们三三两两靠在城墙上,甲胄歪斜,手里的长戟垂在地上,连平日里最精神的斥候都蔫头耷脑,望着城外秦军大营的方向呆。
“将军,后厨……后厨只剩半袋粟米了。”
亲兵捧着空了的陶瓮,声音颤,“方才三班的弟兄闹着要出城投降,被伍长按下去了。”
龙贾闭了闭眼,指节因攥紧剑柄而泛白。
他驻守少梁三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粮道困死。
三天前汾水粮道被袭的消息传来时,他就知道大势已去——那是少梁唯一的粮路,如今粮车被烧,存粮告罄,五万魏兵成了瓮中之鳖。
“传我将令,”
龙贾睁开眼,声音沙哑却依旧有力,“所有将领即刻到中军帐议事,敢有再提投降者,军法处置!”
中军帐里,牛油烛的光摇摇晃晃,映着将领们蜡黄的脸。
龙贾把河西地形图铺开在案上,指尖划过少梁城四周的沟壑:“秦军虽断我粮道,但少梁城墙高厚,只要我们守住三日,国内援军必到。
今夜各营轮流值守,每时辰巡查一次,若有秦军异动,即刻回报。”
“将军,”
左军副将忍不住开口,“弟兄们已经两夜没吃饱了,再守三日……怕是撑不住啊。”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龙贾身上。
龙贾看着这些跟着自己征战多年的弟兄,心里像被钝刀割着——他何尝不知士卒们的苦?昨日巡营时,他亲眼看见一个年轻士卒啃着树皮,见了他还强撑着站直身子。
“撑不住也得撑!”
龙贾猛地拍案,案上的陶碗震得叮当响,“少梁是河西门户,丢了少梁,河西就完了!
你们忘了当年秦人被咱们赶出新郑时的模样?忘了魏武卒横扫天下的威风?如今不过是断了几日粮,就想投降?”
将领们被他说得低下头,却没人再反驳。
龙贾放缓了语气,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麦饼——那是他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