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正踮着脚站在槐树底下,蓝布头巾被风吹得贴在鬓角。
去年冬天母亲总念叨他踢球伤了腰,此刻却攥着个布包,里面定是温热的麦饼。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校场,将射箭靶牌的影子拉得老长。
赵武把牛角弓往肩上扛了扛,听见身后传来木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
三个穿赭色囚服的刑徒正被押送着经过,其中个断了小指的汉子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靶心方向喃喃自语。
“想看就留下吧。”
赵武解下箭囊递过去。
他认得这人是前两年修驰道时犯了过失的工匠,据说当年在工地上能用竹片射落飞鸟。
狱卒犹豫着看向监官,那戴鹖冠的官吏正被场边的喝彩吸引,挥挥手算是默许。
今日的射箭比试分了三排靶位,最近的距射手不过十步,最远的却在五十步开外。
赵武站在最末排的青石台上,能看见前排少年们紧张得弓身颤。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涌入皮革与松烟的气息——那是箭杆上涂的防腐漆。
第一支箭离弦时,他听见身后刑徒出低低的抽气声。
箭簇穿透靶心的刹那,围观者的欢呼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赵武没有回头,手指已搭上第二支箭。
去年在北境戍边时,他曾在暴风雪里射中过三百步外的野狼,此刻五十步的距离,恍若近在咫尺。
当最后一支箭稳稳钉在靶心时,那断指工匠突然哭了。
赵武这才现对方的袖口磨出了破洞,露出腕骨上狰狞的疤痕。
他把剩余的箭矢塞进对方手里,看着那双颤抖的手如何奇迹般稳定下来,看着箭杆在空中划出比自己更迅疾的弧线。
暮色漫上城墙时,摔跤场的油灯已点亮了八盏。
王贲蹲在圈外的沙地上,往掌心撒了把灶心土。
他刚赢了第三场,赤裸的上身汗珠滚落,在麦色的皮肤上冲出蜿蜒的沟壑。
对手是个从陇西来的牧民,此刻正被同伴扶着,肩胛骨不自然地隆起。
“还比吗?”
王贲扯过麻布擦着脸。
他看见西市的胡商正与个穿锦袍的贵人争执,那贵人想用一箱丝绸换他腰间的铜带——那是去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