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经纬
渭水渡口的晨雾还未散尽,驿卒陈苍已勒住了马缰。
胯下的黑马喷着响鼻,蹄铁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柳树上栖息的水鸟。
他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看了眼怀中用蜡封好的竹简——这份来自咸阳的急件,要在三日内送抵千里之外的上郡。
&0t;陈兄,换匹走马再走。
&0t;驿站啬夫捧着水囊迎上来,粗布袍子里露出半截铜剑。
男人黝黑的脸上刻着风霜,&0t;昨夜刚到的河西骏,脚力比你这匹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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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苍接过水囊灌了两口,目光掠过驿站外新铺的夯土路。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坑洼的泥地,如今已被青黑色的条石铺就,石缝里嵌着熔化的铁水,任凭车马碾轧也不见松动。
他想起三年前押送粮草时,车轮陷在泥沼里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军粮在暴雨中霉的光景。
&0t;新驿道通了,日子终究是好过了。
&0t;啬夫拍着他的肩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0t;上个月有个魏国商人,带着一车丝绸走驿道,五日就从大梁到了咸阳,比从前快了整整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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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马时,陈苍注意到驿站墙角堆着的陶管。
那些红陶烧制的管道节节相连,顺着路基蜿蜒向远方,管身上还印着&0t;少府监造&0t;的戳记。
&0t;这是引渭水的渠?&0t;他忍不住问。
&0t;正是。
&0t;啬夫指着不远处的水井,&0t;李丞相亲自来看过,说要让每个驿站都有水喝。
你看那井台边的石槽,专门给过往马匹预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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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被牵走时依依不舍地刨着蹄子。
陈苍抚摸着新马油亮的鬃毛,忽然现马具上的铜环刻着细密的花纹——那是蜀地特有的云纹,从前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
&0t;连马嚼子都用蜀铜了?&0t;他惊讶地问。
&0t;如今冶坊的手艺越好了。
&0t;啬夫往马背上的行囊里塞了两块麦饼,&0t;听说用新法子炼的铁,打出来的马蹄铁能走千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