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动了帐幔,墙上悬挂的青铜剑晃了晃。
那剑是当年围猎时孝公亲赐的,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昏暗中闪着幽光。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公子虔已掣剑出鞘,寒光划过一道弧线,伴随着刺耳的裂木声——案几的一角被齐刷刷削断,木屑飞溅到赵伯的鼻尖上。
“去告诉卫鞅,”
他拄着剑,剑尖在青砖上戳出个浅坑,声音因愤怒而颤,却字字咬得分明,“田,他可以先拉走。
但我公子虔就在这府里等着,倒要看看,他能凭着那几道冷冰冰的条文,横到几时!”
赵伯看着地上的断木与碎酒器,喉头滚了滚,终究没敢再劝。
他伺候公子虔三十年了,知道这位君侯的性子,一旦像这样拔出了剑,就绝不会轻易收回去。
夜风卷着残叶扑在窗棂上,像无数双眼睛在外面窥望。
公子虔重新落座时,案角的缺口正对着他,像一张咧开的嘴。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卫鞅初到秦国时,也是在这样的夜晚,穿着洗得白的布袍,站在朝堂下侃侃而谈。
那时谁能想到,这个魏国人会搅得秦国天翻地覆?
第二章旧账
卫鞅的回帖第二天晌午就送到了。
竹简用红绳捆着,字是他惯常的铁画银钩,只寥寥数语:“法者,国之权衡也。
虽公族,不可枉。
三日后,司田吏赴封地收田,望君侯勿阻。”
公子虔捏着竹简的手青筋暴起,指腹几乎要嵌进竹片里。
赵伯在一旁看着,见他指节泛白,忙递上一盏热茶:“君上,卫鞅这是铁了心要做这个恶人。
不如……请太子殿下出面?”
“太子?”
公子虔冷笑一声,将竹简扔在案上,“驷儿今年才十三,卫鞅那套‘刑无等级’的鬼话,连君上都信了,他一个半大孩子能说什么?”
他起身踱到廊下,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
树是他刚封太傅那年亲手栽的,如今已枝繁叶茂,树荫能盖住半个院子。
可再密的树荫,也挡不住咸阳城里越来越浓的火药味。
新法推行三年,渭水边的刑场就没断过血腥味。
去年冬天,因为私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