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胜多,只是用其短,避其长罢了。”
“用其短,避其长……”
穆公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放声大笑,“好!
说得好!
百里奚,你养了个好儿子!”
他转向众臣,声音陡然提高:“即日起,孟明视擢升禁军统领,掌宫中宿卫,兼领兵器坊监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禁军统领向来由老将担任,孟明视不仅年少,且毫无战功,这般破格提拔实属罕见。
上大夫刚要进谏,却被穆公凌厉的眼神制止。
“朕要的不是循规蹈矩的将领,是能破晋军大阵的奇谋!”
穆公拍着孟明视的肩膀,“朕给你三百工匠,三个月内,把投石机的射程翻倍。
若能成,朕再给你一支真正的军队!”
孟明视猛地抬头,眼中燃起火焰:“臣,定不辱命!”
兵器坊的铜炉日夜不熄,火星溅在孟明视的脸上,映出他专注的神情。
他带着工匠拆解旧投石机,现症结在绞盘——原有的木轴易滑,拉力不足。
“用铁轴如何?”
有老工匠迟疑道,“只是铁轴太重,转动不便。”
孟明视却想起父亲书房里的算筹,连夜画出新图纸:“把铁轴做成中空,两端嵌铜珠减阻。
再改单绞盘为双绞盘,左右各用四人力。”
他蹲在泥地上推演绳索的角度,手指被麻绳勒出红痕也浑然不觉。
有工匠见他年少,私下嘀咕“文吏子懂什么兵器”
,可当第一架改良后的投石机造出,试射时石弹竟飞出百丈开外,砸在靶场尽头的土坡上,激起漫天烟尘时,所有质疑都化作了惊叹。
“比旧机远了整整一倍!”
工匠们欢呼着,将孟明视高高举起。
少年将领红着脸摆手,目光却望向咸阳宫的方向——那里,穆公正凭栏远眺,听见兵器坊传来的欢呼声,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消息传到军营,更如春风拂过荒原。
老兵们摩挲着手中的戈矛,想起三年前晋军投石机压制秦军的屈辱,如今自家的石弹能飞得更远,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连负责粮草的小吏也说,近来士兵们饭量都增了,训练时喊的号子能震落树上的枯叶。
这日清晨,孟明视带着新造的投石机入宫复命。
校场上,穆公亲自查验,见石弹精准地砸中百步外的靶心,不禁抚掌大笑:“有此利器,何愁晋国不破!”
他忽然解下腰间的佩剑,掷给孟明视。
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晨光中流转:“这柄‘断水’,是朕当年征战所用。
今日赐你,待来年开春,朕要你带着它,去看看函谷关以东的太阳。”
孟明视双手接剑,剑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他望着穆公鬓边的白,又想起父亲灯下批阅农书的身影,忽然明白了——这柄剑,这份信任,不仅是给他的,更是给所有期盼着秦国崛起的人。
校场边的柳树上,几只秋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远处的兵器坊又传来锤击声,清脆而坚定,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东进之路,奏响最初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