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懒叔的手指紧紧捏着老旧的大板砖手机,塑料机身被按出几道白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
电话那头的心雨声音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透过听筒在不大的堂屋里撞出回声,连墙角挂着的玉米串都跟着晃了晃:“啥爹啊,东子想当群演,就演个小角色,让他来呗!
我这会儿就在导演跟前呢,正好跟他说一声,省得他跑冤枉路!”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新宇转向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客气的笑意,还掺着点片场特有的嘈杂:“徐导演,打扰您一下。
我这有个邻居叫东子,打小就喜欢看剧演戏,这次咱们剧组来村里拍,他特别想来当回群演,您看方便让他过来吗?他肯定听话,不给您添麻烦。”
不过两秒,一道沉稳的男声就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久经片场的干练,语不快却透着决断:“来呗,没问题。
但你得跟他说清楚,群演的工钱没多少,一天就八十块,管一顿盒饭,让他想明白,别到时候觉得吃亏。”
“听见了没?”
二懒叔把手机往东子跟前凑了凑,让他听得更清楚,又对着电话拔高了点声音,“徐导说工钱一天八十,还管顿饭,你乐意不?要是觉得少,现在说还来得及。”
“乐意!
太乐意了!”
东子激动得声音都颤,双手在身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工钱无所谓,别说八十,就是不给钱我也来!
二懒叔,您快跟新宇说,我这就去,马上就去,保证不迟到!”
“他这就去,这就去!”
二懒叔对着电话喊了一句,又赶紧追问地址,“你们现在在哪儿呢?他骑着小电驴过去,好直接找地方。”
“在南山摄影棚,就是村南头那片老槐树林旁边,顺着主路走就能看见蓝色围挡,挺好找的。”
新宇的声音里混着片场隐约的喧闹——有对讲机的指令声,还有道具车轱辘滚动的声响,“让他别着急,路上慢点骑,我们这边还得等会儿才拍群演的戏。”
“行,那就这么着!”
二懒叔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目光落在东子带来的礼品盒上,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指了指盒子,“东子,把你买的东西拿走,我这儿不缺这个。”
东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冻住的面团,他连忙摆着手,语气都带了点急:“二懒叔,这可不行!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值啥钱,您要是让我拿走,那就是看不起我!
以前我不懂事,没少跟您抬杠,修水管的时候还跟您吵过架,这次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点东西算啥啊!”
二懒叔看着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忍不住“嗤”
地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行吧行吧,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东西我就收了。
快去吧,别让新宇和导演等急了,路上注意安全。”
“哎!
谢谢二懒叔!”
东子心里的石头“咚”
地落了地,对着二懒叔深深鞠了个躬,转身就往门外跑,裤脚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嘴里还喊着,“我去了二懒叔!
等我演完了,我买瓶好酒来陪您喝两盅!”
这次东子没像之前那样跑得慌慌张张。
走到美丽市旁,他特意停了下来,伸手把皱巴巴的蓝色t恤抻了抻,又弯腰拍了拍裤腿上沾的泥点,连鞋尖磨破的地方都下意识地往后藏了藏。
接着才跨上那辆二手小电驴——车身是褪色的银灰色,车把上缠着一圈旧胶带,还是他前两年在镇上废品站淘来的,修修补补倒也跑得稳。
他拧动车把,小电驴“嗡嗡”
地响起来,像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