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邺城,丞相府内。
高欢瘫坐在书房的地板上,手中拎着一坛未开封的烈酒。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如今浑浊无神,胡须杂乱如草,战袍上还沾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
沙苑之战的惨败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重现——汉军将士如潮水般涌来,魏军阵线瞬间土崩瓦解,将士们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父亲。\"高澄站在门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来请示国事了,每次都被父亲粗暴地赶走。
\"滚!\"高欢头也不抬,撕开酒坛封口,\"国事你自己处置,不必问我。\"
高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他这个父亲已经坑了他好几次了,每一次都要他来收拾残局。父子二人早就离心离德,如今只剩表面上的礼节。
\"根据线报,汉国俘虏的我军士兵还有五万人。\"高澄保持语气平稳,\"儿臣请求通过和谈,把这些将士换回来。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若损失殆尽,我军将元气大伤。\"
高欢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换回来?用什么换?用我这张老脸吗?\"他自嘲地大笑,笑声中满是苦涩,\"我那好贤弟刘璟会买账?他巴不得看我笑话!\"
高澄不动声色:\"儿臣打算以张岳的性命为筹码。听说此人是汉王心腹,被我一直关押在天牢。汉王应该会重视他的价值。\"
高欢摆摆手,显得极不耐烦:\"随你处置...别再烦我了。\"他又灌下一大口酒,仿佛想用酒精淹没失败的耻辱。
高澄躬身退出,掩上房门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太了解父亲了——胜时骄狂,败则颓唐。如今沙苑惨败,不知要多久才能振作起来。魏国不能再等下去了。
回到议事厅,谋士陈元康早已等候多时。这位以智谋着称的文臣面色凝重,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也是多日未得好眠。
\"丞相如何说?\"陈元康关切地问。
高澄冷笑:\"还能如何?整日酗酒,不问政事。\"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泰州,\"更糟糕的是,王思政开始向玉璧和河内增兵,杨忠在朔州也开始厉兵秣马,意图不明。我们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