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陈建军的手指抚过文件，突然轻声说：&0t;你变了。

&0t;

&0t;没变，&0t;我摘下防尘镜，露出眼角细纹，&0t;只是不再把幸福寄托在别人给的星星上。

&0t;

谷雨那天，我收到德国客户的邮件。

他们不仅追加订单，还指定由我负责新生产线。

庆功宴上，总经理举着香槟过来：&0t;小田啊，总部打算调你去上海当厂长……&0t;

&0t;谢谢您，&0t;我指着窗外正在安装的新设备，&0t;但我想留在这里，和我的团队一起……&0t;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来的视频。

镜头摇晃中，我看见老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开花了，雪白的花瓣落满石桌。

&0t;妈，您拍树干嘛？&0t;

&0t;今天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村里，&0t;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0t;他站在树下看了好久，问我这是不是当年送人走的那棵树……&0t;

我挂断电话，现陈建军站在宴会厅门口。

他手里拿着杯红酒，眼神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十年光阴在我们之间流淌成河，他岸边的钻戒早已摘下，我岸边的自行车已换成电动车。

&0t;要出去透透气吗？&0t;他指指露台。

春夜的风裹着玉兰香，远处霓虹灯如星河坠落。

&0t;当年你说要赚五十万，&0t;我靠在栏杆上，&0t;赚到了吗？&0t;

他苦笑：&0t;第一年就赚到了，但……&0t;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滚烫，&0t;颖子，我离婚了。

这次回来，是想……&0t;

&0t;想什么？&0t;我抽回手，从包里掏出份文件，&0t;看看这个？&0t;那是我们厂刚拿下的国家高新技术企业证书，封皮烫金的国徽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接过时，手指微微颤抖：&0t;你……&0t;

&0t;十年前我坐在出租屋哭，&0t;我望着城市夜景，&0t;不是因为失去你，是因为现自己除了等待，什么都不会。

现在，&0t;我指指远处正在卸货的集装箱，&0t;这些货物会运往二十三个国家，每个电路板上都有我设计的防潮涂层。

&0t;

陈建军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他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二十岁那年，他举着烤红薯从雪地里跑来，睫毛上沾着冰晶：&0t;颖子，以后我养你！

&0t;

&0t;你过得很好。

&0t;他由衷地说。

&0t;因为我们都不再是二十岁的傻孩子了。

&0t;我转身走向宴会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如铃。

门开合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是他手中的红酒杯，在春夜的风里，绽开一朵血色的花。

立夏前夜，我驱车回村看母亲。

经过村口老槐树时，现树下多了块石碑，上面刻着&0t;百年守望树&0t;。

几个孩童正围着石碑嬉闹，他们的笑声让我想起陈建军走的那天，我蹲在树后哭得喘不过气。

&0t;田主管！

&0t;突然有人喊。

转头看见穿工装的小张骑着电动车过来，车后座绑着箱新摘的樱桃：&0t;王师傅让我带给您的，说您最近总加班，得补补！

&0t;

我接过还带着露水的樱桃，红艳艳的果实映出天空的蓝。

&0t;小张，&0t;我叫住正要离开的年轻人，&0t;你上次说想学德语？&0t;

他眼睛亮了：&0t;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