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完全偏离了预设的悲情轨道。
“嗯,快两个月了。”
林姐闭上眼,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说……孩子是支柱,没孩子,她可能就真的狠下心咬牙走了。
可现在……”
她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她说她不敢想没了这孩子,以后日子怎么熬。
可有了这孩子,她又觉得……像被判了无期徒刑……永远困在那个山窝窝里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单调的送风声,衬得这痛苦的抉择更加令人窒息。
一个孩子,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捆住翅膀的沉重锁链。
那看不见的大山,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那你……劝她……”
我斟酌着词句,感觉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劝?”
林姐苦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能怎么劝?离?山高路远,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怎么走?拖着一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不离?难道就让她在那穷山恶水里耗一辈子?看她爸那样儿……再耗下去,老头子命都得搭进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愤怒和焦灼,随即又颓然跌落,“我只能听着……听她说……听她在那头……强忍着不哭……”
她突然停住,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田颖,你知道最让我害怕的是什么吗?不是她哭天抢地要死要活……是她说话的那个调子……太平静了……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姐的指尖冰凉,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传递着她心底的恐惧,“那不是认命……是心死透了呀!
就像……像落水的人,挣扎到没力气了,连水都不呛了……就那么沉下去……”
我被她描述的情景攥住了心脏,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预想中的哭泣哀求没有出现,反而是这种死寂般的平静,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深渊就在眼前。
“那……总得有个原因吧?就为了穷?”
我追问,总觉得这平静背后,还藏着更深的、勒紧她脖子的东西。
林姐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勇气去触碰一个脓疮。
“她说……穷,她能忍。
苦,她能吃。
男人在外面做工,十天半月回来一次,对她……也还行,不算坏。”
她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压垮她的……是那个婆婆。”
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不是直接的暴力,而是婆媳关系?这似乎又是另一个千百年难解的困局。
“小雅说……”
林姐的眼神变得复杂,混杂着同情、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婆婆……对她‘太好了’。”
“太好了?”
我一怔。
“好得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林姐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带着一种被荒谬现实刺痛后的激动,“好得……不留一丝缝隙!”
她开始转述小雅的话,那些话像冰冷的碎玻璃,一点点拼凑出令人窒息的囚笼景象:
——“刚嫁过去,老太太就把她当眼珠子捧着。
冬天,小雅早起想生火烧水,老太太已经顶着寒风把水烧好了,柴火都添得足足的,水缸满得溢出来。
小雅要去挑水?不行,‘新媳妇细皮嫩肉,冻着了咋整?’”
——“小雅手脚麻利,想帮家里钉个歪了的板凳腿儿,刚拿起锤子,老太太就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抢下来:‘哎哟我的祖宗!
这哪是你干的活!
粗手笨脚的,砸着手可心疼死娘了!
放着放着!
’”
——“村里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