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存折都收起来了,房本也锁好了。
就每月给他们俩三千块生活费。
够他们吃喝就行!
爸糊涂,我们不能看着他被人骗光了老本!”
那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替天行道。
我随口敷衍着,目光却不由自主越过了他们的肩头,投向三楼那个熟悉的阳台。
隆阿婆的身影在那方小小的空间里慢慢挪动,像一幅老旧默片里移动的影子。
她沉默地收拾着昨夜风雨扫落的残枝败叶,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粗暴移动过、显得歪斜凌乱的几盆花草一一扶正。
动作依旧很轻,很慢,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掠夺与风暴,并未在她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涛。
日子似乎就这样被强行摁进了一个拮据而压抑的轨道。
楼下的晾衣绳上,杨大爷那条洗得灰白硬的旧毛巾旁边,如今只晾着几件同样陈旧褪色的廉价衣衫,单调地随风晃荡,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紧缩。
有几次在楼道里遇见隆阿婆,她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钞,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于卑微的认真,仔细地在菜摊前挑拣着最便宜的菜叶。
偶尔对上我的目光,她会极快地垂下眼帘,嘴角努力往上牵一牵,露出一个转瞬即逝、模糊得近乎没有的笑意,随即又恢复成那副习惯性的沉默木然,仿佛连这点微末的情绪流露都是奢侈。
一个沉闷燥热的午后,暑气蒸腾,家属院里的树叶子都给晒得蔫蔫地垂着头。
我下班回来,远远地,看见隆阿婆矮小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那栋挂着圆牌子的公证处大楼门口。
她走得缓慢,却有一种奇异的、近乎决绝的稳定感。
那背影在灼热的空气里微微晃动,像一根燃尽的香灰,正费力地维持着最后一点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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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蝉鸣鼓噪的夏日里缓慢爬行。
杨大爷的儿女们显然认为自己成功守护了家族财产,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眼中流露出一种得胜后的疲惫与理所当然的释然。
他们提着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和营养品来看老爷子,客厅里洋溢起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补偿意味的融融暖意。
“爸,您看这进口的蜂王浆,对身体好!”
女儿的声音刻意拔高了几个度,甜得腻,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撕开包装,“您和隆姨啊,就安心享福,钱不够了随时跟我们开口。”
她将那昂贵的玻璃瓶不由分说地塞进杨大爷枯瘦的手里,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是啊,爸,”
儿子赶紧接话,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小孩,“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们给您想的肯定是最周全的。
隆姨照顾您也辛苦,您二老舒舒服服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他笑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角落里那张被擦拭得纤尘不染的老旧桃木茶几,又迅移开。
杨大爷浑浊的眼睛盯着手里那瓶冰凉昂贵的蜂王浆,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含糊地“唔”
了一声,眼神里的光又黯淡下去,仿佛被强行塞回了一个他不熟悉、也不想要的壳里。
就在这时,从厨房端着一盘洗净切好的水果默默走出来的隆阿婆,恰好听到了这番对话。
她脚步顿了一下,很轻微,几乎没有声音。
那盘水果被她轻轻放在杨大爷面前的茶几上,分量不多,只有几片普通的西瓜和苹果。
她抬起那双依旧没什么波澜的眼睛,枯井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满面笑容的儿女和他们带来的那些刺眼的华丽礼品盒,嘴角肌肉似乎极其微弱地抽动了一下。
“享福?”
隆阿婆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却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