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耸起,又重重地垮塌下去。
那张惨白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人色,变成泥土般的死灰。
她死死攥着那张信纸,指骨因为过度用力而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咔吧”
声,仿佛那薄薄的纸片承载着万钧之重,下一秒就要被她捏碎吞噬。
“嗬……嗬嗬……”
她喉咙滚动着,大口大口地倒吸着气,像是溺水的鱼被抛上了滚烫的沙滩。
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信纸,眼球可怕地凸出,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纯粹的、灭顶的惊骇和剧痛,仿佛那几行字不是墨迹,而是烧红的烙铁,直接烫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恶心猛地涌上来。
她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向角落的垃圾桶,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身体弓得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每一次痉挛性的呕吐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哽咽和呛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空,把刚刚得知的某个残酷真相连同自己的生命一起呕出来。
最后,她虚脱般地顺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墙壁,头深深地埋进屈起的膝盖里,整个人缩成绝望的一团。
那只攥着信纸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的地板上,露出信笺一角——
几行刚劲却明显透着虚弱的钢笔字迹,在夕阳浑浊的光线里狰狞地显露出来:
“……确诊了,晚期。
医生说最快三个月……小薇,对不起拖累你…那天大桥上,我本想最后看看你…可你腕上的伤…那混蛋又打你了,对不对?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最自私的方式…替你把那个人渣…永远带走……”
信纸飘落在地板上,像一片凋零的枯叶。
办公室最后一盏日光灯管在我身后熄灭,出“滋”
的一声轻响。
整个空间瞬间沉入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只有那扇百叶窗外,城市的霓虹如同怪物的眼睛,无声地、冷漠地闪烁着,将微弱而诡异的光斑投射在林薇蜷缩在角落的影子轮廓上。
她不再呕吐,也不再颤抖,像个骤然断电的玩偶,彻底静止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踮着脚尖,无声地从那片凝固的、散着绝望死亡气息的角落旁挪开,轻轻带上了办公室沉重的防火门。
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在我掌心留下刺骨的凉意。
走廊里惨白的顶光灯亮得晃眼。
我突然想起两天前登云大桥上,林薇那声撕心裂肺的、带着血腥味的哭嚎——“航——!
张航——!”
。
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再一次在我耳膜深处尖锐地炸响。
原来,桥下那浑浊的水吞噬的,根本不是背叛的丈夫。
那纵身一跃所击穿的,是林薇以为可以永不言说的、关于家暴的肮脏秘密。
而张航,用自己急流逝的生命作为最后的刀锋,悍然斩断了她身后那条布满荆棘的锁链,代价是他的骨骼血肉,在运河的淤泥深处,永世沉默。
电梯门在我面前无声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镜面墙壁清晰地映出我苍白恍惚的脸。
我走进去,冰冷的金属墙壁包围上来。
外面,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一片温暖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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