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晾着衣服时,目光被隔壁门前的景象吸引了去。
李伟和苏晓,这对年轻的邻居夫妻双双坐在新落成的楼房前台阶上,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被身后那扇簇新的、尚未沾染半分人间烟火气的朱红漆门映衬着,显得格外突兀。
夕阳沉落在他们肩头,橘黄色的光线将两人轮廓勾勒得清晰,却莫名染上了一缕苍凉。
苏晓肩膀微微颤抖,侧脸在光影间模糊不清,透露出无声的悲伤。
我皱着眉,心里默默担忧。
我端了两杯新茶走过去,递给他们:“刚泡的,提提神。”
苏晓抬起头,眼眶通红,像被揉碎的桃花瓣,泪水刚拭去的痕迹在夕照中隐隐亮。
她接过茶杯,指尖冰冷,声音里带着梦呓般的哽咽:“真不敢回头想啊,走过的这条路……真想对自己说一声:‘辛苦你了’。”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看不见的硬块,“西瓜摊的地上,自家的田埂……睡了多少回?只有老天爷跟我自己,知道这味儿。”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越过我,望向远处淡青色的山峦,眼神虚渺,仿佛穿越了十四年漫长跋涉的风尘。
电扇在头顶嗡嗡徒劳地搅动热浪,棚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西瓜腐烂气味。
李伟那时年轻的面庞满是汗水,被暑气蒸腾得通红,他在闷热里忙碌着搬运西瓜,汗水浸透了背心,紧紧贴在脊背上。
墙角垫着几块纸板的狭窄空地,便是他俩每晚蜷缩的“床”
。
窗外骤雨突至,狠狠砸在塑料棚顶上,出巨大声响,有如密集鼓点。
很快,冰凉泥水刺骨般渗进来,浸湿了垫在身下的薄被。
苏晓蓦地坐起,寒意激得她牙齿打颤,本能地伸手去拉扯被角,试图裹住身边蜷成一团的李伟。
黑暗中,只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的安抚:“别慌,挨紧点儿……挨紧点儿就暖和了。”
他摸索着,把她冰冷的脚紧紧揣在自己同样冰凉的怀里。
棚外暴雨如注,冷气弥漫,那一点绝望中彼此汲取的微温,沉重得如同铅块,堵在我的喉咙口。
某个深夜,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所有人。
苏晓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