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听见了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像一颗颗冰冷的珠子砸在记忆的深渊里。
我的眼皮沉重如铅,仿佛被焊死了一样,但这一次,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它——一道刺眼的白光劈开混沌,直刺瞳孔。
我猛地吸了口气,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呛入喉咙,尖锐又熟悉。
医院。
我的意识像潮水般回流,却又被一层厚厚的迷雾阻隔。
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佝偻的身影在晃动,花白的头、布满皱纹的手,正轻轻擦拭我的额头。
是她。
婆婆。
我的心跳骤然加,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我困在这具躯壳里,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葬礼。
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
我叫田娜,三十二岁(车祸前),是宏远企业的一名普通管理专员。
每天淹没在exce1表格和会议报告里,生活像一台精准的机器:早上七点挤地铁,晚上加班到九点,回家累得只想瘫在沙上。
婆婆那时总唠叨:“小娜,别只盯着电脑,眼睛会瞎的!”
我却敷衍一笑,心思早已飞到dead1e上。
我和丈夫林涛结婚五年,日子平淡如水。
婆婆是个农村老太太,起初我嫌她啰嗦,总把“省点钱”
挂在嘴边,可车祸改变了一切。
那天是上海的雨季,我加班到深夜,为了赶一个项目汇报,冒雨打车回家。
一辆失控的货车冲过来……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尖叫,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等我“醒”
来,已是植物人状态,困在无尽的寂静中。
十二年啊。
我像个幽灵被困在病床,能听见一切,却无法动弹或声。
婆婆成了我的影子。
每天清晨六点,她准时出现在病房,脚步声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灵魂。
她总是先拉开窗帘,让晨光洒进来,然后用温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擦拭我的脸、手臂,动作轻柔如羽毛。
“小娜,今天外头阳光真好,鸟儿在唱歌呢,”
她絮叨着,声音沙哑又温暖。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