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地拧碎!
巨大的眩晕感和窒息感猛地攫住了我,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冰冷地退去。
我无法呼吸,只能死死攥着那张报纸,手指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咯吱作响,仿佛要将这冰冷的纸片连同那冰冷的绝望一同捏碎!
钱!
目光猛地落回那堆令人窒息的钱上。
一种可怕的直觉驱使着我,我像疯了一样,粗暴地翻找着箱子更深处的角落,手指在冰冷的纸板缝隙里拼命抓挠。
指尖猛地触到一个坚硬、冰冷、边缘锐利的小东西!
我颤抖着将它掏了出来——
一本薄薄的、深蓝色的银行存折。
封皮已经磨损得起了毛边,四个角都卷曲着,露出里面同样陈旧的内页纸色。
我抖得不成样子,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翻开那薄薄的几页纸。
没有名字,只有账号和一排排打印的存取款记录。
我的目光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光束,饥渴而绝望地掠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日期。
近三年里,只有零星几笔小额的支出记录,如同沙漠里零星的绿点——取五十块,取一百块……最长的一笔间隔,竟达九个月!
而最后一笔……目光死死钉在存折末尾那行孤零零的数字上:余额:000元。
零!
空!
了!
所有的空气瞬间被抽离!
我像一条被抛掷在滚烫焦土上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不出一丝声音。
眼前的世界只剩下那堆散着腐朽霉尘气的旧钞,那本余额为零的冰冷存折,还有报纸照片上父亲那张苍白痛苦的脸。
那口来历不明的红烧肉,那陌生的香水味,父亲躲闪的眼神,那句“王姐帮忙炖的”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瞬间贯通!
他哪里是在寻什么新欢!
他是在低声下气地求人!
求那个“王姐”
帮忙,炖上一锅他无力负担的好菜,好招待他那个难得回来一次、只会抱怨生活艰难、对他充满猜忌的女儿!
“省吃俭用多久……”
网友那句轻飘飘的感叹,此刻化作万钧巨石,带着冰冷的棱角,狠狠碾过我的心脏,碾得血肉模糊!
这四万块,不是一串数字,分明就是父亲在卖掉所有的粮食之后,又从自己瘦骨嶙峋的躯体里,一块一块、一分一分,硬生生剜出来的血肉!
是用他沉默的脊梁,在贫瘠的土地上、在无望的孤独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命熬出来的!
每一张旧钞都浸透了他无声的血汗,沉甸甸的,压得人肝胆俱裂!
视线彻底被汹涌滚烫的泪水淹没,世界变成了一片模糊晃动的、痛苦扭曲的光斑。
喉咙里堵着滚烫的硬块,撕扯得生疼。
我猛地拉开车门,几乎是摔进了驾驶座,钥匙插进去狠狠一扭!
动机出沉闷的轰鸣,像一头被惊醒的困兽。
我甚至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双手死死攥住冰冷的方向盘,指关节用力到泛出惨白。
视线艰难地穿透模糊的水雾,死死盯着后视镜——那简陋的院门,那棵在风里摇晃的老枣树,那个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
仿佛父亲佝偻的身影还定格在那里,被午后的阳光拉得更加瘦长、更加孤寂。
“姥爷呢?”
后座传来小蕊带着哭腔的、惊恐的问话。
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坏了。
我没有回答。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喉咙里那滚烫的硬块堵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带着哽咽的喘息。
脚下一踩,车子猛地向后倒去,轮胎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