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一点乡愁和苦涩。
乡愁。
她不敢去想这个词。
四九城,四合院,母亲,妹妹……
这些影像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闯入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会立刻强迫自己去想奶奶的咒骂,想哥哥的自私,想那个令人窒息的、想要把她卖掉的家。
用恨意来压制思念,是她保护自己不至于崩溃的方式。
她告诉自己,出来了,就绝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
改变是缓慢发生的。第二个月,因为她表现出色,加班也多,拿到手的工资比第一个月多了一些。
她依旧大部分攒起来,但鼓起勇气,去附近的百货商店,给自己买了一瓶真正的雪花膏。
晚上洗完脸,小心翼翼挖一点抹在脸上,那淡淡的香气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像个女孩子了。
她还开始学识字。
她偷偷捡来别人扔掉的旧报纸,央求宿舍里一个据说读过初中的女工教她认上面的字。
她学得很慢,很吃力,但极其认真。
知识文化,这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能真正改变命运的东西,像一道微弱的光,吸引着她。
那天,陈小满和安雨琪来视察时,她正全神贯注地对付一条特别难上的拉链,完全没有察觉。
即使看到了,她恐怕也不敢认那两位衣冠楚楚、前呼后拥的“大领导”就是隔壁那位总是神色平静的陈叔和温和的安姨。
她的世界,已经和南锣鼓巷彻底割裂。
日子依旧清苦,甚至可以说是艰难。
但她不再是最初那个茫然无措、只有一腔孤勇的逃亡少女了。
她开始习惯上海的节奏,习惯工厂的生活,习惯靠自己双手挣饭吃的感觉。
虽然依旧孤独,虽然前路依旧漫长未知,虽然过去的阴影时时常绕心头,但她确确实实,在靠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艰难地站稳脚跟。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工资会慢慢增多,技术会慢慢熟练,认识的字会慢慢增加。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逃离而活着,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关于未来的模糊憧憬,也许,有一天,她能真正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