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布包当枕头,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和那点珍贵的积蓄,每晚枕着才能稍微安心。
工作极其辛苦。流水线的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动作。
最初几天,她的手臂和腰背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晚上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就能立刻睡着。
手指被粗糙的布料和纸箱边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她只是默默用从厂医务室要来的胶布缠一下,继续干活。
她很少说话。
同宿舍的女工们大多来自苏北、安徽等地,形成了各自的小圈子,说着家乡话,分享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零食,交流着逛街看电影的心得。
贾当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
她的过去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与所有人之间。她们谈论父母兄弟、家乡风物时,她总是默默地走开,或者假装睡着。
她被称为“那个不爱说话的北方妞”。
但她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分配给她的话,她一定做到最好,不出差错。
组长交代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观察老师傅怎么做得更快更好,偷偷地学。
休息时,别人聊天打毛线,她就拿出厂里发的操作手册,一遍遍地看,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她能看懂图示。
慢慢地,她的效率提高了,甚至超过了一些老员工。
质检员很少能从她手里挑出毛病。
她的沉默和踏实,偶尔也会引来一丝善意。
同组一位姓赵的上海阿姨,有时会看她啃干馒头,把自己带的酱菜分她一点。
流水线的小班长看她手巧,开始教她一些更复杂工序的操作。
她依旧节省。
厂里食堂的饭菜,她总是打最便宜的素菜,米饭却吃得很多,要保证体力。
她没逛过南京路,没去过外滩,没吃过任何零食。
发工资的那天,是她唯一允许自己稍微“奢侈”一下的时候——去厂外小巷子里的理发摊,花两毛钱把过长的刘海剪短,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或者买一袋最便宜的水果糖,在夜深人静时含一颗在嘴里,让那点廉价的甜味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