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云刚结束一趟短途的押镖任务,风尘仆仆地踏入海州城。还未到武馆,便听到街边茶摊、巷口闲聊的人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一件新鲜事。
“听说了吗?知府李大人的千金,前些日子病得都快不行了!”
“可不是嘛!满城的名医都请遍了,连仁心堂、济世堂的老先生们都摇头,说是‘血崩之兆’,药石罔效了!”
“奇就奇在这儿!你猜最后怎么着,竟然让回春堂的一个小学徒给治好了!”
“真的假的?一个学徒能有这么大本事?”
“千真万确!我二舅姥爷家的表侄在知府衙门当差,亲眼所见!说是那学徒没用啥金贵药材,就让小姐吃柑橘、喝萝卜汁,还有什么松针水……啧啧,没几天,小姐身上的青紫斑就退了,也能下地走动了!”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法子?那学徒叫什么?多大年纪?”
“好像……姓邵!对对对,是姓邵!今儿个一大早,我还瞧见知府家的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口,下来个管事模样的人,客客气气地请了个清秀白净的年轻人上车呢,想必就是那位‘邵小大夫’了!看着年纪可不大,真是后生可畏啊!”
姓邵、清秀白净的年轻人、回春堂的学徒……
江暮云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骤然加速跳动起来。
是小庭?!
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放慢脚步,仔细捕捉着路人的每一句议论。
震惊、疑惑、担忧,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自豪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冲击着他的思绪。
庭儿竟然不声不响地做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救了知府千金的性命?
只是为何他从未听庭儿提起过只言片语?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隔阂,是因为那夜在屋顶上不愉快的谈话吗?
江暮云的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和失落。
他这些日子为了备战即将到来的武乡试,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高强度的训练中,早出晚归,与弟弟的交流确实少了许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埋头苦练的时候,弟弟竟然独自面对了如此大的场面,解决了连全城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自豪感如同暖流,熨帖着他因为弟弟的疏远而有些冰凉的心。
他的庭儿,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是如此的聪慧勇敢又出色!竟然能得到知府大人的青睐!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
知府大人,那可是海州城说一不二的父母官,官居四品,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平日里连仰望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庭儿此番卷入其中,治好了小姐自然是天大的功劳,可万一过程中稍有差池,或是日后小姐病情反复,那后果……江暮云简直不敢想象。
他深知官场复杂,人心难测。
弟弟年纪尚轻,心思单纯,骤然接触到那样的权势阶层,会不会被利用?会不会受到伤害?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江暮云心乱如麻。他再也无心慢走,加快脚步,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邵庭,亲口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确认弟弟是否安好,想分享他的骄傲,也想小心翼翼地修补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
*
而此时的邵庭,正端坐在知府衙门后堂的偏厅——一间名为“静思轩”的雅致花厅内。
花厅内陈设清雅,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山水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知府李大人端坐上首,身着便服,正轻轻抚摸着修剪整齐的胡须,目光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赞赏,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沉静、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李大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久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