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的指节泛了白。
陈迹被几位重要的藏家围在另一边,正低头听一位白发老藏家说话,手里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簌簌落在西装裤上也没察觉。周苓远远看着他,他的侧影在水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像他自己画里的人物,冷静又疏离。她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得见,却摸不真切。
“有点闷,陪我去露台透透气?”苏曼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已经替周苓端了杯新的香槟,递过来时,杯壁上的水珠沾到周苓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露台在会所的三楼,推开玻璃门时,晚风裹着江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开,霓虹灯光像融化的色块,模糊了建筑的轮廓。苏曼倚着汉白玉栏杆,酒红色的裙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她轻轻晃动着香槟杯,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形的痕迹。
“年轻真好啊。”她叹了口气,声音慵懒得像猫,“眼睛里有光,觉得只要肯努力,什么都能得到。可有时候,太执着于‘得到’,反而容易……误入歧途。”
周苓握着酒杯的手更紧了,酒液晃到指尖,凉得刺骨:“苏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曼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笑容变得微妙,像蒙着一层薄纱:“陈迹是个天才,这点没人否认。可天才都是易燃品,他们燃烧自己的时候,也会灼伤身边的人。你看他画《雪原》,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三个月,瘦了十几斤,连饭都忘了吃——他对艺术太执着,执着到看不见身边的人。”
她顿了顿,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像在说什么秘密:“他很依赖你,周苓。依赖你帮他整理画稿,依赖你提醒他吃饭,依赖你在他画不下去的时候,递一杯热咖啡。可这种依赖,对你真的好吗?你有自己的天赋,有自己的想法,却要一直站在他身后,做他的‘助手’,做他光环下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