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带着秋露的凉意,从窗帘缝隙里渗进来,在地板上织成断续的银线。周苓醒时,身边的被褥早已失了温度,只留下一道浅凹的印子——像陈迹这个人,明明昨夜还贴着她的后背呼吸,天亮就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她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陈迹的手机静静躺着,黑色壳子边角磨白的地方,还留着她去年用橙色马克笔补的小太阳,当时他捏着手机笑她“幼稚得像美院新生”,却从此没换过壳。
屏幕暗着,没锁。周苓想起昨夜他修改《大道》到后半夜,回来时指尖还沾着钴蓝颜料,连脱鞋都闭着眼晃,大概是累得连设置密码的力气都没了。她伸手想替他插上充电器,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屏,“叮咚”一声,微信通知突然弹出来——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她的眼底。
发信人是苏曼。消息只有一行字,却裹着深夜未散的暧昧潮气:“明晚半岛酒店 3208,老地方。”
周苓的手指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绕着脊椎转了圈,连骨髓都透着冷。她盯着那行字,瞳孔一点点收缩,直到视线里的笔画开始晃动,却字字清晰地刻进脑子里。“老地方”——这三个字像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神经。她突然想起上个月陈迹说“去见巴黎展策展人”的那晚,他回来时衬衫领口沾着鸢尾花味的香水,她趴在他怀里闻了闻,他笑着捏她的脸:“客户身上的,女老板都爱用这牌子。”她当时还信了,甚至帮他把衬衫扔进洗衣机,看着泡沫裹着那点香味散开,心里竟没半点怀疑。
她颤抖着伸回手,指尖划过屏幕时,连呼吸都忘了。解锁的瞬间,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蜷起手指。点开与苏曼的对话框,往上翻的每一页都像在凌迟她的五脏六腑——没有缠绵的情话,没有暧昧的昵称,只有赤裸裸的交易,像在看一份冰冷的合同。
“巴黎展的名额我帮你锁了,条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