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守卫是卫安大人,”徐靖的声音比烛火还低,“你到了就说‘柴房王管事让送的东西’,他知道该怎么做。别多话,递了东西就回,玄夜卫的人最近在诏狱署附近转,别被盯上。”张三忙点头,把芦管塞进粗布带的夹层里,按了按,确认不会掉出来,才又躬身退出去,灰布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点细尘,很快被烛火的热风卷散。
徐靖留在后堂,没挪窝。他拿起案上的《大吴律》,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递信只是第一步,若卫安大人不放行,或魏奉先(南宫太监)没能顺利交到萧桓手上,之前串联的勋贵、京营旧部就会生疑,整个计划都可能泡汤。他指尖在“私通宫闱”条上反复划着,墨痕被蹭得发毛,心里算着时辰:张三到南宫需两刻,交接、递信需一刻,若三刻后张三没回,便是出了岔子。
南宫西角门的风比别处冷,裹着墙根衰草的涩味,吹得卫安大人的皂色守卫袍猎猎作响。他倚在朱漆门柱上,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目光却没盯着往来的人,只频频往柴车来的方向瞟——徐靖昨夜已派人递了话,今日有“要紧东西”从西角门入,许他“复位后升皇城司主事”,这份诱惑,他没理由拒绝。
柴车轱辘压着青石板的“吱呀”声从巷口传过来,赶车的是南宫柴房的王管事,后面跟着个灰布杂役,头埋得低,正是张三。卫安大人往前凑了两步,手搭在柴车的木栏上,指节轻轻敲了敲,没去翻车上的柴捆,只扫了张三一眼:“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张三头埋得更低,声音有点发紧:“是……是王管事让来帮忙的,柴房人手不够。”他按了按粗布带,芦管的硬硌隔着布也能觉出来,手心的汗把布衫都浸湿了,怕卫安大人再追问。
卫安大人没再细问。他的目光掠过张三的腰,看到粗布带的夹层鼓了点,心里门清是什么,却没伸手去查——徐靖的承诺还在耳边响,他犯不着在这时候较真。“进去吧,”卫安大人往旁边让了让,语气放得松,像真把张三当普通杂役,“柴房在东角,别乱走,南宫里不比外面,走错路要挨罚。”
张三松了口气,跟着王管事往柴房走。灰布袍角扫过门槛时,他回头瞥了眼卫安大人——卫安大人正转身跟另一个守卫说话,没看他,才加快脚步,跟上王管事的步子。柴车轱辘的“吱呀”声混在南宫的寂静里,显得格外响,张三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后背的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把里衣都黏在了身上。
柴房外的老槐树下,魏奉先早候着了。他穿着太监的青布袍,手里攥着块抹布,假装在擦槐树干上的泥,眼角却一直盯着柴车来的方向。他是萧桓的东宫旧人,萧桓居南宫后,他自请跟来,名义上是“伺候太上皇”,实则是徐靖通过寿宁侯府牵的线,让他盯着萧桓的动静,也传些外面的话。
见柴车过来,魏奉先往柴房走了两步。王管事识趣,没多问,只道:“魏公公,今日的柴送来了,您点个数?”魏奉先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张三身上,嘴没动,只递了个“跟我来”的眼神,便往柴房侧门走——那门通南宫的小径,少有人走,路边的衰草没过脚踝,正好藏住身影。
张三心领神会,跟在魏奉先身后。侧门“吱呀”一声关了,把柴房的动静隔在外面。“东西呢?徐提督让带来的。”魏奉先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手已经伸了出来。张三忙从粗布带夹层里摸出芦管,递过去,手还在颤:“徐提督说……说让您亲手交给太上皇,别经别人的手。”
魏奉先接过芦管,指尖捏着,硬邦邦的。他没立刻打开,先往小径两头望了望——冷风卷着草叶晃,没见人影,才把芦管塞进袖中,贴着胳膊藏好,连呼吸都放轻了。“知道了,你快回吧,”魏奉先的声音里带着慌,“玄夜卫的人最近常在西角门附近转,别被他们看见。”张三点点头,没敢多话,转身从侧门出去,快步跟上王管事的柴车,往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