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传来谢渊的指令,声音透过铜喇叭传遍校场。按章程,五军营应左移三尺,与三千营形成“翼护”之势。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五军营却纹丝不动——张达正站在五军营阵前,手里攥着令旗,却迟迟不挥。“张千户!为何不传令?”岳谦策马冲过去,吼声裹着风。张达慌忙挥旗,可时机已迟——三千营的骑兵按原计划推进,与五军营撞在一起。
“小心!”一名五军营的盾手刚喊出声,就被骑兵的马蹄带倒,身后的长枪兵来不及收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瞬间,阵形大乱:盾甲碰撞声、士卒的惨叫声、马蹄的践踏声混在一起,三名士卒被踩倒在地,其中两名正是宣府卫来的伤兵,胳膊上的旧伤被扯裂,鲜血渗过甲片,染红了青石板。
谢渊猛地从高台上站起,鳞甲碰撞声刺耳。他飞身跃下高台,踉跄着冲到阵前,一把推开混乱的士卒,将压在最却还攥着谢渊的袍角:“大人……别让……合练乱了……”话未说完,头便歪了过去。谢渊的手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混乱的阵形,最终落在张达身上,眼神里像淬了冰。
校场终于平静下来。受伤的士卒被抬到医帐,两名殒命的士卒遗体盖着白布,停在高台旁。谢渊站在白布前,沉默了很久,指尖拂过布上的血迹,那是宣府卫士卒的血,是他昨日还叮嘱要照看好的人。
“张达,你可知罪?”谢渊转身,声音冷得像冬日的风。张达跪在地上,头抵着青砖,声音发颤:“臣……臣一时慌了神,误了传令……”“慌了神?”谢渊冷笑,从袖中掏出秦飞送来的密报,“昨日张文给你的锦盒里,是五百两银子吧?他让你‘缓传指令,乱其阵形’,好让李嵩旧部参我‘治军无方’,你敢说没有?”
张达的身子猛地一僵,却仍狡辩:“大人冤枉!那是张文侍郎给我的‘合练犒赏’,不是……不是贿银!”此时,秦飞带着两名玄夜卫走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和一封密信:“大人,从张达营帐搜出的,锦盒里是五百两银子,密信上是张文写的‘合练时缓传指令,事成后再赏五千两’,笔迹已由张启主事核验,是张文亲笔。”
谢渊接过密信,展开时,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信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赤裸裸的恶意——“若能致合练失序,谢渊必遭陛下斥责,团营之权可复归勋贵”。他将密信扔在张达面前:“你还敢狡辩?因你一己之私,两名士卒殒命、三名重伤,这账,你拿什么还?”
张文闻讯赶来,身着正三品吏部侍郎的官袍,脸色发白却仍强装镇定:“谢大人,张达虽有过失,却也是无心之失,且他是开国勋贵之后,按《大吴会典?勋贵条例》,可从轻发落,何必赶尽杀绝?”谢渊转过身,目光如刀:“开国勋贵之后?若勋贵之后都像他这般,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大吴的军威何在?士卒的性命何在?”
他走到校场中央,对着列阵的士卒们高声道:“诸位兄弟!今日合练失序,非因你们不勇、不练,是因张达收受贿赂、延误指令,致两名兄弟殒命!《大吴律?军律》第七条:‘督阵官失职致士卒亡者,立斩无赦’——今日,我便要按律行事,让枉死的兄弟瞑目!”士卒们齐声高呼:“按律行事!还兄弟公道!”声音震得校场的铜铃微微颤动。
张文还想争辩,却被岳谦拦住:“张侍郎,你私贿张达、暗谋乱军,已是同罪,若再阻挠,便一并拿下,交由刑部审问!”张文脸色骤变,不敢再说话,只能退到一旁,看着谢渊拔出腰间的佩刀——那是元兴帝赐给岳峰的刀,刀鞘上还留着北征时的刀痕。
校场中央竖起一根木桩,张达被绑在桩上,脸色惨白如纸。谢渊手持佩刀,走到他面前,声音沉得像惊雷:“张达,你可知你错在何处?错在忘了‘令行禁止’是军之本,错在拿士卒性命换私利,错在勾结旧党、扰乱军心!今日斩你,既是告慰枉死的兄弟,也是警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