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懦夫,是真的撑不住了。可军法如山,逃兵不惩,军心必乱。他拔出佩刀,却迟迟下不了手——这些卒子,有的是他看着入伍的,有的还曾跟着他在宣府卫打过硬仗。
“都督,斩吧!”正七品校尉赵安(谢渊旧部)上前一步,声音坚定,“若今日不斩,明日就会有更多人逃,德胜门就真的守不住了!”岳谦闭了闭眼,挥刀斩下,第一名逃兵的首级滚落在地,鲜血溅了他一身。五十余名逃兵,最终斩了十名,其余的杖责三十,押回城楼值守——可他知道,这只能暂时震慑,若再无粮,逃兵还会出现。
消息传到御书房,萧桓(德佑帝)急得团团转。李东阳(正一品内阁首辅)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陛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谢太保了。他久掌军政,定有办法稳住军心。臣已传旨给九边,让他们尽快派援军,可远水难救近火啊!”萧桓点头,命内侍立刻去兵部,传旨“谢渊可便宜行事,凡阻挠守城者,先斩后奏”。
此时的谢渊,正在德胜门的马厩前徘徊。马厩里,两千三百匹战马正低着头,啃着干瘪的草料,有的马甚至瘦得能看见肋骨。这些战马,是元兴年间(对应永乐)军牧所养,跟着京营征战多年,是卒子们的伙伴——岳谦的坐骑“踏雪”,曾载着他在宣府卫杀退过胡骑;秦飞的坐骑“追风”,曾帮他追过瓦剌细作。谢渊摸了摸“踏雪”的鬃毛,心里有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次日清晨,谢渊召集岳谦、秦飞、陈忠、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等人,在德胜门城楼议事。案上摆着两样东西:一张京营战马名册,一把锋利的长刀。谢渊看着众人,声音沉重:“京师粮尽,官宦藏粮不献,援军未到,德胜门卒子们已开始逃、开始饿毙。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杀马为食。”
话音刚落,岳谦立刻起身:“太保,不可!这些战马是军资,日后援军到了,还要靠它们追击瓦剌!而且,卒子们与战马感情深厚,杀马,他们会寒心的!”秦飞也附和:“太保,再等等,或许秦飞能查到更多藏粮,或许援军今日就到了!”
谢渊摇头,拿起战马名册,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岳都督,秦指挥使,我知道你们不忍,我也不忍。可现在,卒子们快饿死了,若再无粮,别说战马,连京师都保不住!战马没了,日后可以再养;卒子没了,京师没了,我们还有什么?”他看向陈忠:“陈侍郎,两千三百匹战马,每匹能出肉百斤,共二十三万斤,按京营三万卒算,每人每日能得一斤肉,够撑七日。七日,足够等援军来了。”
陈忠点头:“太保所言极是,现在除了杀马,再无他法。臣会命人妥善处理马肉,骨熬汤,皮制甲,绝不浪费。”杨武也道:“太保,臣会拟文告示全军,说明杀马的缘由,安抚军心。”
岳谦看着谢渊坚定的眼神,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他想起自己的“踏雪”,心里一阵刺痛,却还是躬身:“臣遵令。”秦飞也道:“臣会派玄夜卫协助处理战马,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谢渊拿起案上的长刀,起身走向马厩:“我先斩我的‘踏雪’,给全军做个表率。”马厩里,“踏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蹭了蹭谢渊的手,发出低低的嘶鸣。谢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刀,对准“踏雪”的脖颈。“噗嗤”一声,鲜血溅在他的官袍上,“踏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卒子们围在马厩外,看着这一幕,有的开始流泪,有的握紧了拳头。谢渊擦了擦脸上的血,举起长刀,声音朗朗:“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不忍,我也不忍!可瓦剌就在城外,我们若不守城,家人就会被胡骑杀死!战马为我们而死,是为了护京师,护百姓!今日杀马,是为了明日能杀退胡骑,为战马报仇!”
他割下一块马肉,放在火上烤熟,递给身边的一名饿晕刚醒的卒子:“吃了,有力气,才能守城。”卒子接过马肉,眼泪掉在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