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最后看笔迹,张启从档案柜里取出李谟余党王信的供词——王信是前镇刑司主事,李谟伏诛时脱逃,一直下落不明。他把供词铺在榜文旁边,用细笔在两者的“通”“乱”“相”字上画了圈:“指挥使您瞧,王信的字有个特点,横笔收尾时顿得极重,像刀刻的一样;榜文上这些字,横笔收尾的力道、角度,跟供词上的一模一样,连起笔时的小弯钩都分毫不差。这榜文,定是王信伪造的!”
玄夜卫查案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师。百姓们虽还有些疑虑,但看到玄夜卫的人挨街挨户勘查榜文痕迹,又听说榜文的墨纸都是官署特供,心里渐渐有了数。张阿婆再也没提过出城的事,反而提着一篮刚蒸好的馒头,冒着寒风送到京营辕门:“谢尚书,老婆子信您!这些馒头您分给兵卒们,咱们一起守京师!”西直门内的工匠们,也自发组织起来,带着凿子、锤子去帮京营修补城墙,有个年轻的铁匠说:“谢尚书要是想通敌,怎么会教咱们练火器、修城墙?那些榜文都是假的,是内奸想害咱们!”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捐粮捐物,京师东仓的存粮,几天内就多了两万石;京营的兵卒们,也纷纷写了“死战书”,贴在营门口,上面的红手印密密麻麻,像一朵朵绽放的血花。
三日后,玄夜卫的斥候在城郊的破庙里,抓住了三个正在分银子的镇刑司革职吏。经过审讯,他们供出了主谋——正是脱逃的王信。原来,王信一直躲在理刑院旧吏刘七的宅中,用李谟伏诛时剩下的镇刑司松烟墨和理刑院桑皮纸,伪造了数百张匿名榜文,又给了这些革职吏每人五十两银子,让他们趁着清晨人少,把榜文贴满京师街巷。他的目的很简单:“让百姓恐慌,让陛下怀疑谢渊,等瓦剌听说京师内乱,定会再率部南下,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就能破城了。”
周显立刻率人包围了刘七的宅第。王信听到动静,想从后窗逃跑,却被玄夜卫卒甩出的铁链缠住脚踝,“扑通”一声摔在雪地里,当场擒获。在他的住处,玄夜卫搜出了剩下的松烟墨、桑皮纸,还有一封写给瓦剌左贤王的密信,信中说“已造谣惑乱京师民心,陛下疑谢渊,可伺机南下,必能破城”,笔迹正是王信的。
王信被押到京师九门示众那天,百姓们围着他骂声不断。之前信了谣言、收拾过行囊的人,此刻都红了脸,有的还往他身上扔烂菜叶,喊着“内奸!害民贼!”。谢渊站在正阳门上,手里举着榜文和王信的密信,大声对百姓们说:“乡亲们!此乃内奸造谣,欲害我大吴!我谢渊若有半分通敌之心,甘受凌迟之刑,以谢天下!”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有人喊“谢尚书我们信您”,有人喊“严惩内奸,守住京师”,声音震得正阳门的箭楼都在微微颤动。
当天下午,萧桓下旨,将王信的罪行布告全城,判其“通敌造谣、惑乱民心”,斩立决,曝首九门三日;参与贴榜的革职吏,一律流放大同卫,终身不得回京。同时,萧桓还赏赐了捐粮的百姓和操练刻苦的京营兵卒,张阿婆因为带头捐粮,还得了一块“忠义民妇”的匾额。
京师的街巷里,之前的匿名榜文早已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京营操练的告示和百姓捐粮的名单。傍晚时分,正阳门的灯笼又亮了起来,小贩的吆喝声、孩子的笑声、兵卒操练的呐喊声,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谢渊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街巷,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心里踏实下来。寒风掠过他的甲胄,却不再觉得冷——他知道,这场谣言与民心的较量,终究是民心赢了;而只要民心不散,内奸除尽,再大的风浪,京师也能扛过去。
晨光刚漫过京师的城墙,德胜门内的巷口就炸开了锅。卖豆浆的张老栓蹲在墙角,看着墙上新贴的黄纸,手指抖着念:“谢渊...私通瓦剌...阻陛下南迁...”话没念完,周围的百姓就围了过来,有人惊喊:“谢尚书不是守京师的功臣吗?怎么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