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人。当年他在雁门关,为了护着大同卫的粮队,身中三箭都没退。\"
\"哦?\"李谟轻笑,声音像蛇吐信,\"那他为何不敢光明正大来援,偏要走这见不得人的秘道?\"金属碰撞声响起,该是缇骑在翻找粮囤,麦糠簌簌落下,\"元兴帝设这秘道,是为军情紧急,不是让边将藏污纳垢的。王总兵,你说岳峰会不会就在这地窖里?\"
岳峰指尖抚过暗格壁上的刻痕,历代总兵的字迹在昏暗中层层叠叠。永乐年的刻痕已被潮气蚀得模糊,宣德年的笔画里嵌着沙粒,而最新那道\"德佑十四年春,箭尽\",笔锋深得几乎要透穿三尺青石,边缘的石屑簌簌往下掉——定是王庆用刀尖刻的,每一笔都像在剜心。他拇指按在\"尽\"字的最后一捺上,那道裂痕恰好合着指腹的老茧,忽然想起十年前雁门关的雪,王庆替他挡的那一箭,箭头穿透护心镜时,\"忠\"字的最后一笔也是这样崩开的,血珠在冷铁上凝成暗红的痂,后来磨了三年,才在甲胄上留下个浅坑,风一吹就隐隐作痛。
\"找到了!\"缇骑的吼声像砸在石壁上的闷雷,暗格的木门被猛地扯开,带起的尘土迷了岳峰的眼。李谟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官帽上的孔雀翎沾着半片蛛网,尾端扫过岳峰眉骨时,一股龙涎香混着霉味的腻气涌过来。\"岳将军倒是会选地方。\"李谟的指尖在他怀里的账册上点了点,指甲修剪得圆润,指节泛着青白,\"这暗格原是元兴帝藏军情密报的,如今倒成了叛将藏赃证的窝——三法司的大堂铺着金砖,先帝陵前长着松柏,你想把这账册埋在哪处?\"
岳峰没应声,眼角的余光扫过李谟身后的王庆。王庆的手正往腰间摸,那把刀的柄缠着半截旧绑腿,是去年冬天冻死的小兵留下的,布条磨得发亮,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渍。他看见王庆喉结滚了滚,唇动了动,该是在说\"动手\"。
\"别费劲了。\"李谟突然抬脚踹向暗格,靴底正撞在岳峰心口。岳峰后背重重磕在石壁上,肋骨像要断了似的,怀里的账册\"啪\"地掉在地上,纸页散开如蝶,最上头那页\"镇刑司军器调拨\"的朱批\"准调\"二字,红得像刚凝的血——那是李嵩的笔迹,岳峰在兵部见过百回,捺笔收得又急又狠,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你的十三亲兵,\"李谟的靴尖碾过散开的账页,把\"十万箭簇\"四个字踩进泥里,\"水脉口拿了八个,剩下五个往朔州方向跑,我已让人把上游的闸开了,桑干河那地方,石头比鱼多,怕是连块带血的布都捞不上来。\"
地窖外的呐喊突然炸响,北元的攻城槌撞得城门咚咚作响,砖缝里的土屑像下雨似的往下掉。紧接着是火箭破空的嘶鸣,一支燃着的箭\"嗖\"地射穿气窗,钉在粮囤的麦糠上,火苗\"腾\"地窜起半尺高,舔着干燥的秸秆往上爬。李谟的袍角被火星燎了下,他猛地后退半步,脸上的镇定碎了大半。缇骑撞开地窖门冲进来,甲叶撞在门框上哐当响:\"监军大人!西城墙垛口被云梯搭上了!弟兄们用刀砍云梯,北元的弓箭手专射露头的,已经倒下二十多个了!\"
岳峰趁李谟分神的瞬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地拧到背后。李谟痛得嘶出声,袍角的火苗已经窜到腰间,他挣扎着要去扑火,却被岳峰死死抵在粮囤上。\"让你的人把箭库钥匙交出来,放王庆带弟兄们上城。\"岳峰的声音裹着麦糠的碎屑,齿间磨得发响,\"否则这账册现在就扔出去——北元的人认得李首辅的朱批,让他们看看大吴的监军是怎么把十万箭簇锁在库里,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用断矛戳云梯的!\"
李谟的手腕被拧得脱了力,火光映着他发白的脸,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岳峰瞥见王庆已经攥住了缇骑的刀,那刀刚拔出来,刃上还沾着昨天杀小兵的血,在火光里闪着冷光。\"你敢...\"李谟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