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吏部当小吏,父子间有“家书往来”
的由头,可借这层关系传信,不涉“逊帝与地方私通”
之嫌。
“管家,你明日去吏部衙署附近的‘承信局’,找陈安托寄家书。”
萧栎对管家说,“就说‘郡王念及旧情,托你给陈总管带封家书,问问近况’,别提‘民生’‘水患’的事,信里我会用密写的法子。”
他走进内室,从床底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几封陈默当年写的旧信,他将一张薄如蝉翼的桑皮纸夹在旧信中,用“内务府密写墨”
写下几行字:“闻江南水患,流民几何?粮价若何?地方官有无克扣漕粮?可将实情写于‘家书’夹缝,托陈安带回,勿留姓名,勿提我意。”
这“密写墨”
需用温水浸湿桑皮纸方能显字,寻常拆查绝难现。
“承信局是礼部管控的,玄夜卫虽会查,却不会细看‘家书’——陈安是吏部小吏,家书往来合情合理。”
萧栎将旧信封好,交给管家,又叮嘱,“去时别从镇刑司门口过,石崇的人盯着咱们府,见你去见陈安,定会生疑;回来后把信的回执藏在‘宗室子弟言行册’里,那册子是按月交礼部的,林文侍郎会帮咱们瞒过去。”
管家接过信,小心藏在衣襟里:“郡王放心,老奴知道分寸,定不让人察觉。”
萧栎看着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又拿起江南赈灾旧档——即便不能南巡,他也能在府中通过旧档与新信对比,分析江南民生的变化,比如旧档中“漕粮每石三钱”
,若新信中粮价暴涨,便知地方官有克扣之嫌。
“南巡不成,便在府中做个‘纸上巡查’,总能为百姓递句话。”
他对着旧档轻声说,眼中满是坚定。
两日后,管家带回了陈默的“回信”
——不是单独的书信,而是夹在陈安“家书”
夹缝中的一张桑皮纸,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江南实情:“苏州漕粮码头,流民三千余,多为淮安、扬州灾民;粮价每石涨至五钱,比去年高两倍;地方官称‘漕粮未到’,实则截留半数,运至私人粮仓;义仓门闭,无一粒粮放。”
末尾还加了句:“织造局旧部可走访村落,再补细节,托承信局递京。”
萧栎坐在书房,将桑皮纸铺在旧档旁,逐字比对——旧档中“成武三年粮价每石二钱,义仓日粮百石”
,如今粮价翻倍、义仓闭户,可见地方官克扣之狠。
他气得指尖抖,却不敢表露——玄夜卫的探子可能就在府外,若动静太大,反而惹祸。
“管家,你再去承信局,给陈安带话。”
萧栎又写了张密写桑皮纸,“请陈总管让织造局旧部走访淮安、扬州灾区,记录流民安置点的情况,尤其是‘义仓’为何闭户,仍用‘家书夹缝’传信,我需详细些,才能递呈陛下。”
这次他没再用旧信,而是将桑皮纸藏在“萧烨太学课业”
的封皮里——课业是要交给礼部侍郎林文审核的,林文是忠臣,且知道他的用意,定会帮着转交陈安。
“林文侍郎若问起,就说‘烨儿课业想请陈安小吏指点,托带些笔记’。”
萧栎叮嘱道。
他深知,每一次传信都需有“合情合理”
的由头,不能有半分破绽——逊帝的身份容不得半点差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管家走后,萧栎将陈默的“实情纸”
夹在江南赈灾旧档中,锁进密匣。
窗外的月光照进书房,落在密匣上,像给这份“府中谋实”
的决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他虽不能去江南,却能让江南的实情“来”
京城,这便够了。
“实情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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