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良久,方叹:“周先生,汝亦见之。
桓儿类朕少壮时,有冲劲,敢担当,然过躁,需磨;栎儿类其母,心细,知文治,然过弱,需练。”
太傅复问:“然则陛下计将安出?太子之位,终需定也。”
先皇声低,含无奈:“再待之。
吾欲再磨桓儿之性,再练栎儿之胆——大吴江山,不可付一唯好冲者,亦不可付一唯善避者。
吾唯盼彼二人长,悟‘江山为重’四字。”
帝闻太傅言:“陛下用心良苦,然皇子尚幼,恐难骤悟。”
先皇笑,声含疲:“吾知。
然吾乃彼父,亦大吴帝,不可待。
吾在一日,当教彼一日——纵他日吾不在,彼亦能凭此训,守江山。”
时帝未晓“太子之位”
“江山”
诸词之重,唯觉先皇与太傅语肃。
帝悄退,未敢入,然先皇“江山为重”
之语,深记于心——帝未料,此看似简语,他日复辟后,每遇犹豫,皆为定心之丸。
后先皇病重,临终召帝至榻前,手握玉镇纸,言:“桓儿,此镇纸予汝。
记之,他日无论遇何事,当‘沉心’‘立骨’,勿忘‘江山为重’——勿效父皇,未及善教汝辈。”
时帝年十岁,抱镇纸哭不能言,唯点头。
萧桓坐御案后,指尖仍停玉镇纸,目有湿意。
忆先皇临终之态,念萧栎被囚之目——栎复辟后为帝贬亲王,圈西苑,前次帝往视,栎独坐窗下读书,类当年御苑花廊之姿,然目无昔时聪敏,多麻木。
帝忽悟,先皇当年叹息中,藏多少对兄弟二人之期许与忧思。
先皇恐帝过莽,他日因躁致错;恐栎过弱,他日因怯失责。
然兄弟二人,终入先皇最忧之局——帝因莽被俘,栎因弱被废,兄弟反目,江山动荡。
若先皇在,会责己否?会觉己未教弟、未守江山否?萧桓执玉镇纸贴面,温凉玉质触肤,若先皇手抚己头。
帝心对先皇言:“父皇,儿过矣。
儿不该莽,不该与弟反目。
儿今悟父皇之训,悟‘江山为重’——儿当守大吴,不令父皇失望。”
殿外传轻步,乃魏奉先入奏:“陛下,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求见,言有山东旧党密报。”
萧桓置镇纸于案,深吸气,面中温情退,添帝王威:“令其入。”
帝知,此时非沉忆之时,旧党未除,边镇未稳,己尚有诸事待理。
周显入,持密报奏:“陛下,秦飞探得,石崇旧部犹暗结山东卫所,欲假‘营救昌顺郡王’名作乱。”
萧桓接密报细阅,指尖划过“石崇旧部”
四字——石崇乃石迁亲信,石迁昔构岳峰,萧栎在位时犹重石崇,若非己复辟及时打压,祸不堪设想。
帝忽忆先皇“稳心”
之训,定神道:“传旨秦飞,密监石崇旧部动向,稍有异动,即报。
另令谢渊加强京营防务,尤九门守御,勿令旧党得隙。”
周显躬身应:“臣遵旨。”
周显退,萧桓复取谢渊边镇奏疏。
疏详载宣府卫防务——李默报,瓦剌探者犹在宣府卫左近活动,谢渊请增京营兵千人,拨新造鸟铳五百,强宣府卫烽燧联动。
萧桓忆昔被俘时,宣府卫因军饷乏、军备弛,几为瓦剌破。
时帝方悟,先皇教己“弓要稳”
,非仅教骑射,更教己稳防务、稳江山。
帝执朱笔,于疏批:“依谢渊所奏,着京营副将秦云领兵千人,携鸟铳五百,三日内启赴宣府卫;户部尚书刘焕即拨宣府卫三月军饷,不得稽延。”
帝知谢渊乃忠臣,为先皇昔留老臣(谢渊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