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天命非一途,如江河流转,或曲或直,或缓或急,终向东海,归于苍生安宁——陛下莫因一时曲折,便疑江河归处,便疑自身所行。”
青冥子话音落,藜杖轻挥,台前聚叶散开,一片黄栌飘至他掌心——黄栌叶上的霜粒消融,显露出叶心的息壤余韵,化作一道“江河幻境”
:幻境中,女娲治水时的江河脉络清晰可见,江河或绕山而行,或穿谷而过,或遇石而曲,却始终向东流去,从未因阻碍而停滞;江河边,百姓耕作,生灵繁衍,似在诉说“江河虽曲,终润万物”
的道理……
“归处?”
太上皇眸中茫然更甚,他抬袖拭额——额间沁出的汗珠泛着极淡的乌光,乃体内戾气与汗液相融所致,落在台面上,汗珠竟化作极小的蚀魂虫虚影,转瞬消散。
腕间京营旧符“镇天”
二字泛出微光,红光似在呼应他的不甘,却又被袖中镇厄新印的温光压制——两符相触,出细微的“嗡鸣”
声,似天命与本心在角力,似忠魂与戾气在对抗。
“朕不知归处是何。
归天宫?玄通把持朝堂,用蚀魂墨控制仙官,用影蛊监视内外,朕若归去,恐是自投罗网,非但救不了三界,反会被他所害,让蚩尤残魂有机可乘;归边地?边军折损过半,秦烈参将被困戾血阵,京营旧部多化草木,朕若归去,仅凭残力,恐是无力回天,反会拖累边军;困南宫?如这虫蛀霜叶,灵气渐散,灵力渐弱,终待枯腐,连自身都难保,何谈护苍生?先生辩天命,引江河为喻,说困极则通,可朕只见困,不见通;只见危,不见安——越辩,朕越茫然。”
青冥子还欲再言,太上皇却猛地挥袖,转身向台后轩室走去——袍角扫落台沿的几片残叶,叶片触地,碎作更细的光粒,似他此刻破碎的心境。
他步伐略急,背影在霜叶飘飞中显得格外孤峭,鬓边银沾了片丹枫的霜粒,那霜粒泛着极淡的乌光,乃蚀魂虫的余戾,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间,向血脉蔓延。
“先生不必多言,朕累了。”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似三百年的困厄与近日的茫然,已耗尽了他的力气。
青冥子立于台,望着太上皇入轩的背影,再看台前散叶——那被他拂去黑气的虫蛀痕,竟又悄然凝聚,只是这次,黑气中掺了丝极淡的玄通灵力:灵力纹路与玄通的“蚀魂墨”
纹路一致,似在标记太上皇的心神破绽,以便后续进一步侵扰。
他轻叹一声,藜杖顿地,台基的神鳌灵脉被引动,台面泛出淡青的光,台周飘落的霜叶骤停在空中,似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为这未解的“天命之辩”
留片刻寂静。
他眸中凝重,混沌伴生珠映出轩室方向的景象——太上皇倚窗而立的背影,周身的伏羲血脉灵力忽明忽暗,似在与体内的戾气对抗,却渐显颓势。
轩室内,陈设简单:一张寒玉床,铺着松魂织就的薄毯;一张案几,摆着一盏未冷的苔露茶——茶乃阿苔清晨所煮,能清戾气,却因太上皇心绪郁结,茶中的灵力已散了大半;一扇轩窗,正对着千石林的枫栌,霜叶飘飞,落在窗沿,似在轻叩,盼他能再回拾叶台,听青冥子继续解释。
太上皇倚窗而立,伸手接住一片飘入的黄栌。
黄栌叶上的霜粒消融,沾湿他的指尖,凉意直透心腑——那霜粒实乃松魂凝结的“护魂露”
,能暂时压制戾气,他指尖的戾气被压制,竟有片刻的清明,可这清明转瞬即逝,茫然与疲惫再次涌上。
他忽觉喉间微痒,似有异物涌动,忍不住咳了两声——指腹按向唇,竟沾了丝淡红:那血迹泛着极淡的乌光,乃体内戾气侵蚀血脉所致,三百年灵力耗损,再加上近日心绪郁结,戾气已隐隐侵体,若不及时化解,恐会伤及伏羲血脉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