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床榻下的暗格,取出一个铁盒。
里面是当年为岳峰翻案的所有证据:玄夜卫的勘验报告、幸存士兵的证词、石迁的往来密信。
每一份都承载着忠良的冤屈,也提醒着他——稍有不慎,便是同样的结局。
他摩挲着铁盒上的锁扣,脑海中闪过石崇与徐靖的嘴脸。
石崇是石迁的亲信,继承了镇刑司的阴狠;徐靖掌管诏狱,最擅刑讯逼供,周德在狱中怕是早已受尽折磨,才会咬出这些线索。
可周德的供词没有实证,萧桓即便知晓,也未必会立刻动石崇——帝王需要制衡,石崇的存在,或许正是对他这个“兵权过重”
的牵制。
“帝王的信任,从不是一成不变的。”
谢渊长叹一声。
当年萧桓复位,重用他是为了稳住兵部;今日护着他,是为了不让石崇独大。
可若有一天,他的“用处”
不及潜在的“威胁”
,这份信任便会土崩瓦解。
他必须在石崇找到把柄前,筑牢所有防线。
“老师,学生有要事禀报。”
于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急促的喘息。
谢渊收起铁盒,打开房门,见于科捧着一摞账册,脸色苍白:“老师,方才学生去户部对接边镇粮饷,听闻吏部尚书李嵩在私下联络言官,似要弹劾您‘独断兵权,不避亲疏’。”
谢渊的心猛地一沉。
李嵩是石崇的党羽,掌管文官考核,若真让他说动言官联名弹劾,即便没有实证,也会动摇萧桓对他的信任。
“他们有何具体由头?”
谢渊追问,指尖已将袖口攥出褶皱。
“说是您提拔岳谦任都督同知,有‘任人唯亲’之嫌。”
于科将账册放在案上,声音带着愤懑,“岳谦将军战功赫赫,父亲又是为国捐躯的忠良,凭什么说‘任人唯亲’?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谢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岳谦的提拔确是他举荐,可那是因岳谦熟悉京营与边卫协同防务,且在德佑之难中立过战功,完全符合《大吴会典?铨选志》的规定。
可在政敌口中,这便成了“结党”
的证据。
他睁开眼时,已恢复平静:“账册都核对好了吗?边镇的粮饷可曾按时拨付?”
“都核对好了,只是……”
于科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户部侍郎陈忠故意刁难,说宣府卫的粮饷账目有‘疏漏’,要暂缓拨付。
学生怀疑,这也是石崇的授意,想借此制造边军不满,给您安上‘克扣军饷’的罪名。”
谢渊的眉峰拧成一团。
粮饷是边军的命脉,若真被暂缓,轻则士气低落,重则引哗变。
石崇这招釜底抽薪,比弹劾更狠。
“你立刻去玄夜卫找秦飞,让他派人盯着陈忠,查清账目‘疏漏’是真有其事,还是故意伪造。”
谢渊的声音沉得像铁,“另外,备车,我要去见户部尚书刘焕。”
于科刚要走,谢渊又叫住他:“记住,所有对接的文书,都要让户部官员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兵部、户部、玄夜卫各存一份。
绝不能给他们留下篡改的余地。”
于科重重点头:“学生明白!”
谢渊抵达户部衙署时,刘焕正在与陈忠议事。
见他深夜到访,刘焕连忙起身让座:“谢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急事?”
谢渊开门见山,将陈忠暂缓粮饷的事挑明:“刘大人,宣府卫正值防务吃紧之际,粮饷一日不可缓。
陈侍郎说账目有疏漏,还请拿出凭证,若真有问题,兵部立刻整改;若没有,还请即刻拨付。”
陈忠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