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晕开:“徐靖敢与王直争执,正因知王直孤立——寿宁侯早拉拢翰林院半数官员,若王直斥靖无果,文臣中便无人再敢阻‘复位’之议,私党便可借‘文臣默许’造势。”
他取过《大吴律?职官篇》,翻至“官员议事”
条:“凡官员议事,当据律论,不得借事谋私;若倡‘废立’‘复位’,无陛下诏者,杖八十,罢职。”
墨迹如铁,“你即刻将此条抄录,送翰林院各学士府,附‘代宗虽病,仍掌朝政,凡议君位者,需奏陛下定夺’之语——既示律法,亦提醒文臣,不可随徐靖妄议。”
周敦躬身应:“下官省得,这就命人抄录,午时前必送抵各学士府。”
离去时,周敦脚步匆匆,青袍扫过阶石,带起细微尘屑——他知此事紧迫,若文臣被徐靖拉拢,朝堂便真无制衡私党之力。
谢渊望着他的背影,又取过玄夜卫的监控记录,上面记“徐靖辰时八刻曾遣亲信入寿宁侯府,未及一刻便归”
,心中更明:徐靖争执后即刻报信,寿宁侯必是许了他“复位后掌理刑院”
之诺,才让他如此嚣张。
辰时九刻,玄夜卫暗探传回争执细节密报,是用小字写在糙纸上,边缘沾着诏狱署外墙的灰:“王直入署见徐靖,先问‘早朝你附议召太上皇,可有陛下诏?’徐靖答‘代宗病笃,皇储未定,天下人心惶惶,召太上皇辅政,是宗室、勋贵之意,非某私议’。
王直怒:‘你掌诏狱,管刑狱,非议事官,妄议君位,是违律!
且太上皇居南宫七年,若复位,新政必废,边军、百姓苦,你可知?’徐靖冷笑:‘新政断勋贵财路,本就不得人心,复位复旧制,才是安社稷——你是怕失翰林院权,才阻之吧?’王直斥‘你以私意度君子,必遭天谴!
’遂拂袖出,徐靖送之至门,对亲信低语‘王直孤立,文臣可图’。”
“传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来署,”
谢渊对亲兵道,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片刻后,指挥使身着劲装入内,腰佩弯刀,靴底沾着监控时的泥:“大人召末将,何事?”
谢渊将密报递给他:“徐靖欲拉拢翰林院文臣,你即刻派暗探五人,分驻刘铉、李绍府外,记录其与徐靖、寿宁侯府的往来;再派两人,随王直左右,防徐靖暗中加害——王直是文臣中唯一敢斥靖者,不可失。”
指挥使躬身:“末将遵令!
午时前必部署妥当,不让王直出事,不让文臣被拉拢。”
指挥使离去后,谢渊取过案上的《翰林院职掌册》,翻至“学士议事权限”
条:“翰林院学士可论朝政得失,但不得倡‘废立’‘复位’,需奏陛下,经内阁议后定夺”
,墨迹清晰。
他想起永熙帝曾谕:“文臣当以纲纪为重,不可因私意乱议,若有借议谋私者,虽贵亦惩”
,此谕恰是当前应对的准则——徐靖非文臣却妄议,刘铉、李绍为文臣却附勋贵,皆违帝谕,需以谕警示。
“亲兵,取文房四宝来,”
谢渊道。
片刻后,狼毫笔、松烟墨、宣纸齐备,他提笔写下《谕翰林院文臣书》,字迹遒劲:“成武朝虽暂未立储,然有内阁辅政、兵部护京,社稷安稳,非‘无主’;新政推行三年,漕通、边足、民安,非‘失人心’。
凡文臣,当据《大吴会典》《大吴律》议事,不得随私党妄议‘复位’,不得助勋贵谋私——若有违,以‘擅议君位’论罪,罢职流放,决不轻恕。
太保谢渊成武某年某月某日。”
写罢,钤上兵部大印,朱色印泥在宣纸上泛着沉光,像在为文臣划下不可逾越的纲纪红线。
亲兵将《谕书》拿去抄录时,谢渊又取过李恪的供词,在“寿宁侯府送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