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石板,朝户部方向去,路面的水痕映着马蹄的影子,像一道不断延伸的决心。
卯时三刻,户部衙署前的石狮子还沾着晨露,谢渊翻身下马,径直闯入议事厅,门帘被他掀得“哗啦”
作响。
刘焕正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本《户部粮饷册》,指尖却在册页上无意识地搓着,案上的青瓷茶杯早已凉透,茶水表面结了一层薄膜——显然他心不在焉,早等着谢渊上门。
见谢渊闯入,刘焕故作惊讶地放下册子,起身道:“谢大人怎会在此?今日不是团营操练日吗?怎的有空来户部串门?”
谢渊将《团营操练章程》“啪”
地拍在案上,章程的封皮磕在砚台上,墨汁溅出几滴,落在“粮饷供应”
一条的“优先供应”
四字上,像是给这四个字镀了层黑甲。
“《大吴会典?兵志》明载‘团营为京师防务根本,粮饷需优先供应,不得延误’,刘尚书以‘国库不足’拖延,敢问是真不足,还是英国公府的暖阁里,有人给你许了好处?”
刘焕脸色微变,耳尖泛红,强辩道:“谢大人何出此言?上月给宣府卫拨了三万石粮,都是新碾的好米,国库确实紧张,团营粮饷延后十日,不过是缓兵之计,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谢渊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奏疏——那是宣府卫副总兵李默昨日快马送来的“边军粮饷盈余报备”
,奏疏上盖着宣府卫的朱红大印,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润,上面清晰写着“宣府卫上月粮饷结余五千石,皆为上等粳米,可暂调团营应急,待秋收后再补”
。
“刘尚书,”
谢渊将奏疏推到他面前,指尖点在“五千石”
三字上,“宣府卫尚有余粮,国库怎会不足?你若今日不拨粮,我便即刻带玄夜卫去粮库查账——听说去年漕运的粮,还有一部分没入国库,不知是不是被人挪去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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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焕的手指猛地攥紧粮饷册,册页被他扯得皱,他知道谢渊说到做到——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最善查账,连十年前的旧账都能翻出纰漏,若真查起粮库,他受勋贵所托拖延粮饷、甚至私吞漕运粮的事,定会败露。
“罢了罢了,”
刘焕终是妥协,对着门外喊道,“传我命令,即刻调拨三万石粮、两千斤新鲜猪肉,派二十辆粮车送团营校场,若误了时辰,定斩不饶!”
谢渊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中却无半分得意,只觉得沉重——连户部尚书都被勋贵裹挟,可见改革之路有多难。
他转身离去时,特意瞥了眼案上的粮饷册,册页上“团营粮饷”
一栏被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圈,旁边还有个极小的“英”
字,显然是刘焕记着英国公的嘱托,这细节让他更坚定了要彻底清除勋贵影响的决心。
团营校场的黑雾已散,阳光洒在黄土上,泛着刺眼的光,把十万士卒的影子拉得笔直。
岳谦骑着战马,在阵前巡视,战马的铁蹄踏过地面,留下深深的蹄印。
见谢渊返回,岳谦翻身下马,甲片碰撞声清脆响亮:“大人,粮饷已到,士卒们正排队领粮,有的营已经开始生火做饭,预计辰时三刻可开始操练。”
谢渊点点头,目光扫过阵中——神机营前列,一名将领正斜倚着佛郎机炮,左手插在腰间,右手把玩着一枚玉佩,与身边的亲兵说笑,亲兵还给他递了袋炒瓜子,全然不顾队列整齐,连腰间的佩剑都歪歪斜斜挂着。
谢渊认得那将领是定国公府举荐的神机营游击赵安,上月考核时“拉弓不满石、骑马摔下马”
,体能全不达标,却因定国公亲自去吏部说情,李嵩便压下考核结果,仍让他留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