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权。”
写“暂准之”
时,笔尖稍顿,墨色重了些,像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写“再议分权”
时,笔锋又轻了,倒像是给谢渊一个隐约的承诺——等过了这关,再论功过,再定权位,不叫忠臣寒心,也不让皇权失了分寸。
批完字,他把笔搁在砚台上,墨汁顺着笔尖滴在纸页边缘,晕开一小团黑。
萧栎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眼前先是瓦剌骑兵集结的景象,尘烟滚滚,直逼宣府卫;接着又换成谢渊在兵部衙署的样子,案上堆着调兵文书,烛火映着他熬红的眼;最后,又闪过英国公府里,勋贵们私议的场景,那些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怨怼与算计。
他翻了个身,枕头上的锦缎蹭着脸颊,却没半分暖意。
心里的天平,一会儿往谢渊那边倾——除了他,谁还能扛起守边防、整团营的担子?一会儿又往另一边倾——勋贵虽贪,却无兵权,翻不起大浪;谢渊虽忠,却掌着军权,若真有不测……这念头刚冒出来,他便猛地睁开眼,暗自责备自己:谢渊守了那么多次边,拒了那么多次贿,怎么能这么想?可转念又想,帝王之心,从来都不能只论情分,更要论利弊,论江山安稳。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走进了永熙帝的寝殿,殿里的布置和从前一样,永熙帝坐在案前,手里拿着本《大吴会典》,抬头看他,眼神温和却带着审视:“栎儿,若为江山,你愿信忠臣之锋芒,还是信勋贵之顺从?”
萧栎张了张嘴,想大声说“信忠臣”
,可话到嘴边,又卡住了——他想起勋贵手里的宗室关系,想起谢渊手里的军权,想起那些看不见的权衡与风险。
最终,他只能喃喃道:“朕信江山,信能守江山者……”
这话没说完,他便醒了,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殿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
,卯时了,新的一天,又要面对朝堂的博弈,面对边防的危机,容不得他再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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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
卯时初刻,萧栎起身时,眼底还带着未消的疲惫。
李德全早已候在殿外,手里捧着温热的毛巾,躬身进来时,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扰了帝王的思绪:“陛下,玄夜卫刚递来密报——英国公、定国公府昨夜很安静,没敢私调人手,也没再联络宗室;谢大人那边,在兵部忙了一夜,已拟定好边防调兵的章程,还让人把章程抄了份,这会儿该在殿外候着,等早朝奏请陛下。”
萧栎接过毛巾,温热的布贴在脸上,驱散了些许倦意。
他擦脸的动作很慢,指尖在脸颊上摩挲着,像是在整理思绪:“知道了。”
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多了几分坚定,“早朝时,先议边防之事,李嵩、王瑾若要提弹劾,让他们稍后再说——江山要紧,旁的事,先往后放放。”
李德全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说着,便上前帮萧栎更衣,明黄的龙袍披在身上,沉甸甸的,像极了这江山的重量。
走出寝宫时,东方的晨光已染亮了半边天,淡淡的橙红色,把宫墙的青砖照得格外庄严。
萧栎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兵部衙署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该还亮着,谢渊该还在和将领们核对调兵的细节。
他心里清楚,今日早朝,不是简单的议事,而是一场平衡:既要把信任给谢渊,支持他的边防部署,让他知道,朝廷倚重他;也要给李嵩、王瑾一个态度,让勋贵们明白,江山为重,私怨次之,别再想着借弹劾搅局。
他迈开步子,朝早朝的大殿走去,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很稳,一步接着一步。
萧栎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