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语
《大吴会典?兵志?京营》载:“凡京营点验,每季度由兵部牵头,玄夜卫监督,五军都督府协理,核兵籍、验甲器、查粮饷,虚冒者以‘欺军’论罪,提督官连坐。”
谢渊依制亲赴三大营点验,此前已接玄夜卫密报“成国公朱晟纵容家奴冒名京营领饷”
,却未料点验当日,五军都督府参事、兵部郎中(朱晟亲信)层层阻挠,终在神机营校场查实三百家奴冒饷铁证。
此案实为“勋贵特权”
与“制度核查”
的正面碰撞,谢渊当场拿下人犯,却引朝堂连锁博弈,暗合明代“于谦京营点验清虚冒”
的历史实态。
校场点兵风渐紧,朱门家奴混戎行。
纨绔披甲充骁勇,虚顶名籍领空粮。
郎中说情先挡路,参事拦验欲遮藏。
孤臣持法敢碰硬,权门说项掩羞光。
律条在握破迷障,丹墀虽远心自刚。
不为虚名争长短,只为军饷入卒囊。
更护边防磐石固,岂容贪腐蛀朝纲。
辰时的晨雾还裹着京郊的寒气,神机营校场的黄土路上已响起整齐的马蹄声。
谢渊勒住马缰,胯下的“踏雪”
打了个响鼻,前蹄刨着地面——它也嗅出了空气中的异样。
校场四周,甲胄摩擦的“窸窣”
声、旗帜飘动的“哗啦”
声混在一起,却掩不住队列里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那声音里藏着不安,也藏着一丝侥幸。
谢渊翻身下马,玄夜卫指挥使秦飞已捧着《神机营兵籍册》迎上来,册页上用朱笔圈出的“千户赵达”
“百户钱顺”
等名字,墨迹还带着昨夜核对时的温度。
“大人,”
秦飞压低声音,“按密报,这些名字对应的三百人,今早寅时才从成国公府后门出来,由李伟亲自送进营中。”
谢渊点头,目光扫过队列——那些被圈注名字的“士卒”
,虽穿着崭新的甲胄,却个个面色白皙,指节没有握刀磨出的厚茧,连腰间的佩刀都挂得歪歪斜斜,与旁边晒得黝黑、甲胄磨出包浆的老兵形成刺眼的对比。
“谢大人!”
兵部郎中李伟快步跑来,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他是成国公朱晟的妻弟,此刻袍角还沾着府中花园的泥土,“今日点验怎敢劳烦大人亲来?下官一早便按册核对过,并无差错,您回衙歇息便是。”
谢渊接过兵籍册,指尖在“赵达”
二字上划过:“李郎中,按《大吴会典?兵志》,兵部尚书每季度需亲赴点验,你这话,是说本尚书该违制?”
李伟脸色一僵,又道:“怎会!
只是成国公托下官带话,说他今日要来陪验,恳请大人稍等片刻。”
“点验是公事,不必等私客。”
谢渊挥了挥手,“秦飞,按册点兵,一人一验,核对户籍文书与身貌特征。”
秦飞领命上前,高声唱名:“赵达!”
队列中,一个穿着千户甲胄的年轻男子应声出列,低头不敢看人。
谢渊走近,见他耳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朱晟府中家奴特有的印记,去年清查王府户籍时,谢渊曾见过类似的标记。
“抬起头来。”
谢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男子缓缓抬头,眼神躲闪。
“你既是千户,可知神机营火器装填的步骤?”
谢渊问。
男子支支吾吾:“备……备火药、装铅弹、点火……”
“错了。”
谢渊打断他,“佛郎机炮需先清理炮膛,再装子炮,最后点火,你连基本步骤都不知,怎当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