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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谢渊在兵部召集杨武、岳谦议事,部署整顿世兵制的具体事宜:“杨侍郎,你负责制定世袭军职考核细则,分‘兵法’‘武艺’‘军纪’三项,下月开始考核;岳将军,你负责清点勋贵部曲,出限额的归入京营,不得刁难;御史台各派一名御史监督,若有勋贵阻挠,即刻上报。”
“属下遵令!”
杨武与岳谦齐齐躬身拱手,甲胄的铜扣碰撞出清脆声响,眼底满是对谢渊的敬佩——此前勋贵联名施压时,二人还忧心忡忡,此刻见方案落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杨武捧着刚拟定的《世袭军职考核细则》,指尖划过“兵法考核需通《武经总要》三篇、武艺考核需达标百步穿杨”
的朱批,愈觉得细则周密;岳谦则将《勋贵部曲清点方案》叠好,小心翼翼收入怀中,暗下决心定要把限额三百人的规矩落到实处。
申时三刻的阳光斜斜照进兵部议事厅,案头的砚台还凝着未干的墨痕,两份方案已加盖兵部鎏金大印,由文书送往通政司,再转户部、吏部、御史台等各部执行。
谢渊缓步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晚风带着京师街巷的烟火气飘进来,远处崇文门方向隐约传来百姓的议论声——那是城门下围观批文的民众在称赞“谢大人敢驳勋贵,守国法”
。
他眯眼望去,能看到人群中有人指着批文“国法面前无特权”
一句点头,还有老兵模样的人抹着眼角。
谢渊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棂的木纹,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却又迅压下——这场博弈虽暂胜,可勋贵势力盘根错节,难保不会暗中使绊子。
他想起前日张尧仿刻玉印的嚣张,想起李嵩说客的嘴脸,更想起那些因勋贵私占军田而无地可种的军户,眉头又微微蹙起:今日的退让,是为了让整顿方案顺利推行,但若后续考核、清点有半分松懈,此前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酉时初刻,暮色渐浓,门房提着灯笼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吏部李尚书府的管家求见,说有私函呈上。”
谢渊点头“请进”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管家捧着锦盒进来,双手奉上:“我家大人说,此函事关犬子李达,恳请谢大人过目。”
管家眼神拘谨,说话时不停搓着手——想来是知道李达冒领饷银的事,怕谢渊动怒。
谢渊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封折得整齐的宣纸信笺,信封上写着“谢太保亲启”
,字迹是李嵩惯用的馆阁体,却比平日潦草几分,显是写时心绪不宁。
信中写道:“犬子李达无知,冒领京营饷银三年,某已知错,愿补缴白银六百两,恳请大人念其初犯,免其牢狱之刑,某感激不尽。”
字里行间满是妥协与恳求,再无往日吏部尚书的倨傲。
谢渊将信笺放在案上,指尖在“免其牢狱之刑”
几字上停顿——他早知李嵩会来求情,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若严惩李达,恐激化与文官集团的矛盾;若轻饶,又失了国法威严。
沉吟片刻,他取来纸笔,提笔写道:“李尚书台鉴:李达补缴饷银六百两,可免牢狱之刑,但世袭百户之职需即刻罢黜。
按《京营世袭考核制》,其需重新入伍,经三月操练考核,若兵法、武艺达标,可授正九品校尉;若不达标,遣返原籍为民。
国法面前,无亲疏之别,无贵贱之分,望尚书体谅。”
写罢,他在落款处签上“谢渊”
二字,盖了私印,将信笺交给管家:“回复你家大人,按此办理,逾期不缴,按律论处。”
管家接过信,如蒙大赦,躬身退去。
谢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了然——李嵩此举,是勋贵集团服软的信号。
此前十二家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