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周显虽掌玄夜卫,却与定国公、英国公过从甚密,去年核查英国公粮庄时,便曾暗中通风报信,此次借流言密报萧栎,无非是想暗示“谢渊可能引党争”
,挑动帝王猜忌。
他放下《流言辑录》,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大吴勋贵分布图》前,指尖落在顺天、应天两地:“定国公在顺天有隐田三千亩,英国公在应天的粮庄偷税白银两万两,这些都是我们正在核查的铁证。
他们散布流言,就是想混淆视听,逼陛下叫停核查,甚至扳倒我,以掩盖贪腐之实。”
秦飞躬身道:“那属下即刻将二人缉捕,逼问幕后主使?”
“不可。”
谢渊摇头,“此时缉捕,只会坐实‘谢渊打压勋贵’的流言,反而让陛下起疑。
我们需先沉住气,收集他们散布流言、勾结旧党的实证,同时将勋贵贪腐的证据整理清楚,待朝堂之上,一并呈给陛下,让流言不攻自破。”
他顿了顿,又道,“你派人密切监视‘聚贤楼’,记录所有出入人员,尤其是与旧党残余接触的勋贵亲信;另外,将定国公、英国公的贪腐证据抄录副本,分送御史台各位御史,让他们心中有数,届时在朝会上能仗义执言。”
“属下明白。”
秦飞领命而去。
书房内重新恢复寂静,谢渊走回案前,拿起那份《流言辑录》,指尖摩挲着“谢渊私结武将”
的条目,心中五味杂陈。
他与岳谦的“密谈”
,不过是商议宣府卫边防加固事宜,却被添油加醋成“谋权”
;他核查勋贵贪腐,本是按《大吴会典》行事,却被歪曲成“削勋贵之权”
。
封建朝堂的险恶,在此刻尽显——一旦触及既得利益,哪怕是为了公道正义,也会被群起而攻之。
他想起成武十三年追查杨武私扣军粮时,文臣集团的集体包庇;想起去年为阵亡士卒讨抚恤银时,户部的百般推诿;如今面对勋贵与旧党的联手,他虽为正一品太保,掌军政与监察,却仍如孤臣一般,需独自应对层层暗箭。
“大人,陛下传旨,召您即刻入宫议事。”
内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谢渊的思绪。
他整理了一下官袍,深吸一口气,将《流言辑录》与勋贵贪腐证据副本揣入袖中。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望向庭院中那株挺拔的青松——无论风雨如何吹打,青松始终屹立不倒。
他暗下决心,今日入宫,纵有千难万险,也要为公道而辩,为朝堂清明而争,绝不因流言与压力而退缩。
宫道上,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渊缓步前行,身后是御史台的清正风骨,身前是乾清宫的帝王裁决,而两侧,是勋贵与旧党布下的流言暗影。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辰时的京师,崇文门外的“悦来茶坊”
已坐满茶客,说书先生刚放下醒木,便有茶客低声议论:“听说了吗?谢大人查定国公府的田产,闹得不可开交,这是要跟勋贵撕破脸啊!”
邻桌茶客立刻接话:“何止定国公,英国公的粮庄也被御史台查了,听说谢大人要借这事削勋贵的权呢!”
流言像潮水般在茶坊蔓延,很快便传遍了京师的街巷、官署。
此时,谢渊正在御史台书房批阅《宣府卫勋贵庄田核查奏疏》。
案头堆着玄夜卫送来的《市井流言辑录》,每一条都用红笔圈注——“谢渊与勋贵势同水火”
“谢渊私结武将,欲谋大权”
“定国公欲联名弹劾谢渊”
。
他指尖摩挲着纸页,眉头紧锁:这些流言看似零散,却都指向“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