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了乾清门外的丹墀上。
深秋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官袍,寒气顺着膝盖往上钻,他却一动不动,目光直直望着紧闭的乾清门。
“太保,您都跪半个时辰了,要不先起来歇歇?”
守门的内侍小声劝道,他曾在南宫当差,见过太上皇的窘迫,对谢渊的执着多了几分敬意。
谢渊摇了摇头,将奏疏抱得更紧:“陛下不见,我便不起来。”
奏疏里夹着一张画,是他让画工画的南宫内殿——破窗、旧裘、半炉残炭,旁边注着“《会典》载故君供养标准”
,一笔一画,都是他熬夜写就的。
巳时三刻,萧栎终于传旨“宣谢渊入见”
。
丹墀上的露水已经干了,谢渊起身时,膝盖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御书房内,萧栎指着案上的供给名册:“朕已命人每日加一炉炭,还要怎样?”
“陛下,”
谢渊跪地递疏,“加一炉炭仍不足,且炭是劣质杂炭,烧起来烟大;内殿需工部修缮,月例需户部增补,这些都是《会典》规定的,并非臣妄求。”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太上皇毕竟是陛下的生父,岂能让他在寒殿里捱冬?”
萧栎的脸色缓和了些,却仍未松口:“朕再想想。”
接下来的五日里,谢渊又四次跪在丹墀上求见,有时一等就是大半天。
第五次跪时,天降小雨,他的官袍湿透,却依旧捧着奏疏,一字一句地对着乾清门喊:“臣谢渊恳请陛下,按《会典》放宽南宫供给,勿让天下人笑大吴苛待故君!”
喊声传到御书房,萧栎握着笔的手微微抖。
他想起自己幼时,太上皇抱着他读《孝经》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却终究没敢下旨——他怕,怕谢渊借供给结连故君,怕旧党余孽借机生事。
谢渊在丹墀上跪着的第五日,李嵩正在吏部衙署与周显密谈。
周显刚从御书房回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陛下对谢渊的猜忌越来越深了,只要再添把火,定能扳倒他。”
李嵩摸着胡须,阴恻恻地说:“我已命张文克扣南宫的月例银子,再让王瑾驳回工部的修缮申请,就说‘国库空虚’。
你再写份密报,说谢渊‘私开粮仓,以军粮充南宫供给’——只要这罪名坐实,他便万劫不复。”
周显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
还可让旧部伪造谢渊与旧党的书信,夹在南宫的旧物里,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看他怎么辩!”
二人一拍即合,很快,一份“谢渊私挪军粮供南宫”
的密报递入御书房,同时,张文“查到”
谢渊的“旧党书信”
,送到了萧栎面前。
消息传到兵部,杨武气得浑身抖:“这群小人,竟如此构陷太保!
我们不如联合御史台,弹劾他们!”
谢渊却异常平静,他打开案上的《大吴会典》,翻到“军粮调度篇”
:“私挪军粮需经兵部、户部双印,我这里有调度记录,可证清白。”
他又命秦飞:“去查张文克扣的月例银子去向,定能找到他中饱私囊的证据。”
秦飞领命而去,谢渊独自坐在案前,望着窗外的细雨。
他知道,李嵩、周显的罪网越收越紧,朝堂上的官员要么依附李嵩,要么怕惹祸上身,没人敢为他说话。
他成了真正的孤臣,唯一的依靠,便是案上这本泛黄的《大吴会典》,便是太祖定下的“孝治”
祖制。
几日后,秦飞带回证据:张文将克扣的月例银子存入了自己的钱庄,账本上的记录清晰可见;周显伪造的书信,笔迹与谢渊的真迹相差甚远。
谢渊将证据整理好,却没有立刻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