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孩子,有的才十五岁,有的家里还有老母亲等着他们回家……”
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可他们就那样死了,死在瓦剌人的刀下,死在我们自己人的失职里。”
他想起战前,户部侍郎陈忠曾向他禀报:“太保,边军粮饷被克扣三成,火器也有半数是残次品,恐难支撑大战。”
他当时立刻奏请萧栎彻查,可吏部尚书李嵩却以“战事紧急,查案恐扰军心”
为由,将此事压了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克扣粮饷的正是陈忠的下属,而那名下属是李嵩的远房侄子;供应残次火器的工部作坊,主事者是诏狱署提督徐靖的门生。
官官相护,层层包庇,直到德胜门战败,这些罪证仍被压在刑部的卷宗里,马昂以“证据不足”
为由,拒不审理。
“太祖皇帝,您当年开国时,曾立下‘贪官污吏,剥皮实草’的铁律,可如今,这些人却视律法为无物,视将士的生命为草芥!”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们忘了您当年‘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誓言,忘了元兴帝北伐时‘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志,只想着中饱私囊,结党营私!”
烛火“噼啪”
一声,溅起一点火星,落在名册上,烫出一个小小的焦痕。
他慌忙用手拂去,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臣知道,太祖皇帝在天有灵,定不会容这些奸佞之徒作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说道,“臣今日来此,一是向您请罪,二是向您立誓:三日之内,必查清克扣粮饷、供应残次火器之事,将罪臣绳之以法;十日之内,必将抚恤银两放到将士遗孤手中;一月之内,必整顿边军吏治,杜绝此类事情再次生。
若臣做不到,愿自请罢官,以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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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叩,额头磕在金砖上,出沉闷的声响。
“臣还有一事相求。”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恳求,“如今萧栎陛下虽有中兴之志,却也难免被奸佞蒙蔽。
求太祖皇帝在天保佑,让陛下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支持臣整饬吏治,巩固边防。
臣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守护好大吴的江山,不让您当年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殿外传来一阵风声,吹动了殿门的帘幕,烛光摇曳,太祖的神主牌位仿佛在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祈求。
他心中一暖,仿佛又充满了力量——这些年,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想起太祖的创业艰辛、元兴帝的北伐壮志,他就觉得自己不能退缩。
他站起身,走到供桌前,翻开名册。
第一页是总兵的名字,他在德胜门被攻破时,引爆了身上的炸药,与瓦剌将领同归于尽;第二页是副将,身中七箭,仍死守城门;第三页、第四页……直到最后一页,都是些无名无姓的小兵,他们的名字是战后根据同乡的回忆补上去的。
“臣会让史官把你们的事迹写进《英烈传》,让后世子孙都记得,是你们用生命守住了京师的城门。”
他轻声说道,手指抚过那些名字,“你们的家人,臣会亲自照顾,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继忠,也是这样战死在宣府卫的,那种白人送黑人的痛苦,他比谁都清楚。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躬身走了进来:“大人,查到了。
克扣粮饷的是户部主事张某,他已将银两转移到李嵩的私宅;供应残次火器的是工部作坊主事刘某,他的供词在马昂那里压了半个月。
另外,徐靖还在暗中联络旧党,想阻止我们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