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违心;若承认,便是‘谋逆’。”
谢渊又倒了一杯酒,目光落在那方旧砚上,喉结动了动:“当年太上皇亲征前,在奉天殿握着我的手说‘谢卿,朕去后,京师安危全托给你了’。
我当时跪下誓,定守好这江山,等他回来。
可现在……”
他哽咽了一下,“萧栎待我不薄,德胜门守城时,他把尚方剑都给了我;可太上皇在南宫吃的米都是陈的,冬衣也不足,我这个做臣子的,心里有愧啊。”
沈毅沉默了——他想起当年萧桓提拔谢渊时,曾对吏部说“谢渊此人,忠而不愚,勇而有谋,可当大任”
。
谢渊能从一个偏远卫所的参军做到正一品太保,全是萧桓一手提拔,这份恩义,谢渊记了一辈子。
可如今时移世易,萧栎已登基,迎回萧桓,不仅萧栎可能猜忌,旧党更会借机生事;不迎回,谢渊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大人还记得宋濂吗?”
沈毅突然开口,“元兴帝时,宋濂因力主‘迎吴哀帝幼子归京赡养’,被旧党诬告‘欲复旧朝’,下狱论死。
后来元兴帝虽平反其冤,可人死不能复生。
大人现在的处境,比当年宋濂更险——宋濂只是迎幼子,大人却是迎太上皇。”
谢渊猛地攥紧酒杯,指节泛白:“我怎会不知?可我迎太上皇,不是要废萧栎,只是想让他归京安度晚年,堵住那些‘今上不孝’的流言,也让旧党没借口作乱。
可萧栎会信吗?满朝文武会信吗?”
他想起前日早朝,萧栎问他“南宫过冬物资够吗”
,语气虽平和,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那眼神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夜渐深,酒坛已空了大半,谢渊的脸上泛着醉红,眼神却越来越清明。
他想起萧桓被俘后,自己在宣府卫整军时,士兵们问“太上皇还能回来吗”
,他当时说“一定会”
;想起拥立萧栎时,他对百官说“拥立今上,是为稳定人心,待太上皇归,再议国本”
;想起萧栎登基后,第一次去南宫探望,回来对他说“太上皇瘦了,卿多关照南宫用度”
——那时的萧栎,是有仁孝之心的,只是后来被旧党流言搅得有了猜忌。
“若主上真疑我迎旧主……”
谢渊喃喃自语,手抚着那方旧砚,指腹蹭过“御赐”
二字,“我该怎么办?抗旨不遵?是不忠;违心否认?是不义。”
他眼中泛起泪光——这是沈毅第一次见谢渊流泪,这个在德胜门城楼上左臂中箭仍指挥若定的硬汉,此刻却被“忠”
与“义”
的两难逼得没了办法。
沈毅握住他的手:“大人,您错了——迎太上皇归京,不是‘不忠不义’,反而是‘忠孝两全’!
对太上皇,是尽旧臣之忠;对今上,是帮他显仁孝之名,堵旧党谗口。
关键是怎么‘迎’——不能是大人私遣人去,要奏请今上,以‘圣躬违和,迎太上皇归京侍疾’为名,既合礼制,又绝流言。”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函:“大人,玄夜卫秦指挥使派人送来的,说刚截获的旧党密信。”
谢渊的酒瞬间醒了,一把抓过密函,拆开一看——上面是周瑞与理刑院小吏的往来书信,写着“谢渊必欲迎旧主,可伪造他与南宫太监的私信,诬告其‘私通太上皇,谋废今上’,呈给今上”
。
沈毅凑过来一看,脸色骤变:“这些人竟要伪造证据!
大人,必须先制人!
明日就奏请迎太上皇归京,把主动权握在手里!”
谢渊却摇了摇头:“不可急。
若今日截